她不是不懂“趁势”。
是从骨子里——害怕“反击”这件事。
“你没做错事。”
主任忽然打断她这句“自我检讨”。
“你只是不够会保护自己。”
她语气里第一次带了几分明显的偏向：
“以后谁要再动你的主意，你直接来找我。”
“你不敢说，我帮你说。”
大院女人面面相觑。
所有人其实都听明白了——
这位向来只讲“集体利益”的妇女主任，今天正式宣布——这个新来的小媳妇，她要管。
这句话的分量，不亚于在院子里插了一块牌子：
——“沈梨，已被妇女主任认领。”
以后谁再敢动她，就不是欺负一个小娘们那么简单。
而是跟主任对着干。
谁有这个胆子？
天刚擦黑，大院上空的云被风吹得翻卷，像压得很低的一层灰。
一盏盏昏黄的灯泡亮起来，把院子照得明暗交错。孩子们在井边跳方格，大人们或端着搪瓷缸闲聊，或坐在门口做针线。
——今天的大院，比往常更躁动。
因为消息已经传开：
军区特训队提前结束训练，陆铎要回来。
几个年轻媳妇一边晾被子，一边忍不住往门口的方向瞟。
“说起来，沈梨这两天可凶险得很。”
“你别说，换个人，早就被秀芳那性子收拾得哭回娘家了。”
“啧，陆铎要是知道大院这些事……哎呀，那可不得炸？”
“谁知道呢，陆铎那么冷的人，能干出来什么？”
话还没说完——
铁门那头，传来一声极标准的敬礼声。
紧接着——军靴踏地的清脆声。
陆铎回来了。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从门口一步步走进大院。
灯光被他肩上的金属扣折得一亮一亮，背影带着早晚训练后的冷硬气息，整个人像压着风雪回来的刀锋。
大院立刻安静了几分。
有人忍不住小声说：
“啧，还是那么吓人。”
“可真精神。”
·
沈梨刚从堂屋出来，手里还攥着刚洗干净的布巾。
她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
偷钱、开水、批评会……
她表面乖乖的，可心里压得快喘不过气。
尤其是妇女主任护她的时候，她感激、又害怕——害怕下一次大院又会集体指着她说：“就是你惹的事。”
她才走到台阶口，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陆排长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沈梨心脏“咚”地一跳，本能抬头——
恰好看见那道冷硬的身影，从灯光里走近。
他也看见她了。
两人的目光隔着院子撞上。
一瞬间——
沈梨眼里涌上来的，不是松口气，而是被压得太久的委屈。
胸腔里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断掉。
她手里的布巾都差点掉了。
陆铎原本沉稳冷厉的步伐，在看清她通红的眼圈时顿住了。
他眉头一皱，整张脸瞬间沉下来：
“谁欺负你了？”
五个字，像低低的雷声。
院子里几十双耳朵嗡的一声竖起来。
沈梨被问得肩膀抖了抖，嘴唇颤着：“我……我没有……”
她越说“没有”，声音越发绷不住。
像忍了太久的孩子终于看到大人，所有软弱、委屈、害怕，全涌上来。
“陆、陆铎……”
她轻轻叫他名字。
刚叫出那半声，眼泪就控制不住掉出来。
她想抬手去擦，可手抖得不行。
下一秒——
她往前一步。
又一步。
短短三步，走到他面前。
像被风一推似的，小小一团撞进他怀里。
整个人软软的、轻轻的、带着颤，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她埋在他胸口，声音像被冻坏的小动物：
“是不是……我真的不适合这里……”
“是不是大家都不喜欢我……”
“是不是我……做得哪里不好，我、我可以改的……”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50726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