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大院里出了两件事。”
她伸出手指，掰着数：
“一件，是陆家的钱丢了，又从沈梨枕头底下翻出来。后来小宝说，看见是谁进去过。”
“另一件，是今天下午灶房烧水，差点有人被烫着。”
“你们这些人，下午围着看得热闹，晚上回屋闲聊天的时候，不知道说了多少。”
她目光淡淡地扫过几个平日最爱嚼舌头的女人：
“既然大家都背后说得起劲，那不如正正经经，今天坐下来，把话说清楚。”
堂屋里顿时安静了几分。
那几个被点到的女人面上讪讪，不太敢接她的话。
谁不知道妇女主任的脾气？平时能跟大家嘻嘻哈哈，真要认真起来，谁也不敢跟她对着干。
“沈梨。”
主任叫她。
沈梨肩膀一抖，像被针扎了一下。
“站起来说话。”
主任声音不重，却没有余地。
沈梨只好慢慢站起来。
她腿有点发软，只能把自己的双手更用力地绞在一起，用这样一个动作稳定自己。
一圈眼神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审视的，好奇的，惋惜的，挑剔的，全有。
她被看得心里发毛，嗓子眼像被堵住。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主任没有立刻提问题，而是给了她一个看似宽泛的开口。
“这两件事，从你眼里，是怎么回事？”
沈梨愣了愣，嘴唇抖了抖。
“我、我……”她声音很轻，“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当个好媳妇……”
她一开口，堂屋里有妇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当好媳妇？”有人嗤笑，“这两天闹出这么些动静，也好意思说好媳妇？”
“就是，偷钱的事刚闹完，又弄出个差点烫人的。她要是都这样，我们当媳妇的还活不活了？”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里，夹着明显的嫌弃与讥讽。
沈梨被这些话逼得脸更白，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很努力地再开口：“我、我在乡下……呃，也没干好过什么大事，我、我就想着，嫁到陆家来，婆婆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给陆家丢人。”
“那你怎么就老惹事？”门口有人忍不住丢出一句。
她被问住，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能说是别人想害她。
她不能当众说“是小姑偷的钱，是小姑推的我”。
她一说，就是挑家庭矛盾。
以她现在“刚进门”的身份，说出来，反倒会显得是她心术不正、借机挑拨。
——这种话，她在乡下听得太多了。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眼里一点一点漫出水光，“钱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水的事情……今天中午烧水，是我没拿稳……如果有人被烫到，我、我会认错，可我……我没有想过害谁……”
妇女主任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软是真软。
——可这副软的样子，才最适合打那些自以为“硬得很”的人的脸。
“你先坐下。”
她出声，把沈梨从众人的视线中拉回来一点。
“下面，该听听别人怎么说了。”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陆秀芳身上：
“秀芳，你先说。”
所有人的视线一齐转向小姑。
陆秀芳从一开始，就脸色难看。
被点到名字，她一下坐直了，嗓子里挤出一句：“有什么好说的？这两件事，她心术不正，是她的问题。”
“偷钱那件事，你就别提了。”旁边有人忍不住插嘴，“小宝说得清清楚楚，是谁中午去的二房里屋。”
“孩子的话也信？”陆秀芳立刻炸了，“那你们干脆以后都听孩子的得了！”
“秀芳。”妇女主任敲敲桌子，“钱的事我们一会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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