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她嘴唇哆嗦了下，声音小得可怜，“我真的没有想害谁……”
“你还敢说没有？！”陆秀芳几乎是嘶声，“今天要不是你在这儿装委屈，把话说得跟自己多无辜似的，小宝会站出来说我？他哪懂什么钱、什么栽赃？还不是你趁没人，看我上午进你屋，就故意——”
“我、我没有那个胆子……”
沈梨突然打断了她。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明显的发颤。
像是终于被她一句句骂到心窝里，把从刚才开始死死压着的那口气顶破了一个小缝。
“我从乡下回来……”她吸了一口气，眼角的泪花控制不住地往外涌，“我连大院的门都不敢多迈一步，怕惹谁不高兴。”
“我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烧水、扫院子，婆婆要我干什么我都去干。我知道我力气小，手一磨就破，可我不敢不干……我怕你们说我偷懒，说我不配做陆家的媳妇。”
她越说，声音越发哑，眼眶里那一圈红也更明显。
“我、我知道你们以前被人害过，怕我也变成那样的人，所以我处处小心。”她咬着唇，眼泪从睫毛边缘滚下来，
“现在钱丢了，在我枕头底下翻出来，我也吓坏了，我脑子都懵了，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说到这儿，嗓子打了个结，“我只知道，如果是我拿的，我现在可能应该跪下来求你们原谅，可我没有拿……”
“那你为什么说有人想害你？！”陆秀芳紧紧抓住这一点，“不是你害别人，就是别人害你？你怎么就这么会把自己说得干干净净？！你就是个坏女人，怪不得在乡下的时候被送去砖窑！！”
！
砖窑？！
大伙儿倒吸一口冷气，心知肚明那是什么地方。
“我……”
沈梨被这句“被送去砖窑”戳中，终于绷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她抬手慌乱地擦了一把，反而把眼眶擦得更红，声音抖得更厉害：
“我从乡下回来，是因为有人想把我卖到砖窑去……我那时候、那时候也是被人说‘作风有问题’，说我跟男人不清不楚。”
她吸气，胸口剧烈起伏。
“那天我被按在地上，脸都磨破了，一群人站在旁边说‘清者自清’、‘怕什么搜’，说我‘能说会装’，说我肯定是坏女人……”
她的手指使劲抓着枕套，指节几乎要把布料掐破，“他们把我往砖窑那边拖，我也是这么说‘我没做错事’，可没有一个人信我。”
屋里安静得只剩下她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那些大院里的人，曾经也听过一点“知青被卖”“女知青被说成作风有问题”的风声，却从来没有这样直白地从当事人口中听出来过。
沈梨的眼泪一颗颗砸在枕套上，晕开小小的湿花。
“所以……我再也不敢乱说是谁害我。”她哽咽着，“我刚才也没指谁，我只是害怕。我怕那种事再发生一次，怕我好不容易回来的户口又被人说一嘴就打回去，我……我真的不敢……”
说到最后，她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肩膀小小地缩着，话音也一点一点发虚：
“你说我会装也好，说我下乡学坏了也好……可我如果真想害你，我、我怎么敢呀……”
屋里几个男人听得眉头皱起，面上却已经带了几分不忍。
二叔干咳一声：“行了行了，秀芳，别再说了。再说就成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就是。”一个邻居大叔也忍不住开口，“她这点年纪，在乡下三年都熬过来了，要真心眼坏，也轮不到你今天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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