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是你。”小宝奶奶赶紧扯他孙子，“我孙子嘴碎，乱说的乱说的……”
屋里空气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你们什么意思？！”
陆秀芳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尖得几乎要刺破屋顶，“就因为一个小破孩说两句，你们就信？！”
她瞪得眼睛通红，死死瞪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小宝和沈梨。
“合着我说的话你们一个字不听，他随便乱嚷嚷两句，你们就认定是我害她了？”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小宝被她吼得缩了一下，躲到奶奶身后，小手攥着奶奶的衣角，有些委屈：“我、我没有乱嚷嚷……我就是把看到的说出来……”
“你闭嘴！”
陆秀芳一抬手，像是要过去揪他。
她奶奶赶紧拦在前面：“你这是干嘛？！他就是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孩子就不会撒谎？”陆秀芳狠声道，“你家孙子可不是第一次乱嚼舌根！”
“秀芳！”陆母沉不住气，“少说两句！”
她这会儿脸色也不好看。
钱是她丢的，刚才差点把气都撒到小儿媳妇身上去。现在被这么一闹，她自己也有点下不来台。
更要命的是——她心里已经隐隐有答案了。
可她不愿意把这个答案说出来。
“我哪里说多了？！”
陆秀芳像是被扎到了最疼的地方，反而更像炸毛的猫，“你们一个个看她可怜，看她会掉眼泪，就都以为她是好人，就我心眼坏是不是？！”
她突然“唰”地转头，盯着沈梨，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说！是不是你事先跟这死孩子说好的？！”
屋里一下安静了一瞬。
沈梨怔住，像是没听懂她怎么突然扯到自己身上。
“我？”她下意识摇头，眼睛里慌乱一闪而过，“我、我什么时候见过小宝……”
“哼！”陆秀芳冷笑，“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见的？你这种人会装得很——装可怜、装柔弱、装什么都不懂……”
她说着说着，嗓子眼里那股怨气越冒越高，话也越来越难听：
“乡下待了三年，什么人没见过？谁知道你在那儿学会多少坏心眼！现在一回来就知道装，好家伙，装得全家都向着你，连外人都替你说话！”
门口几个原本站着看热闹的男人听见“乡下的女人就是会装”这句话，眉头皱了皱。
“秀芳。”
是陆父，终于沉声开口，“说话注意点。”
“我说错了吗？！”陆秀芳红着眼睛，笑得刻薄，“乡下下来的女人，不就是会装？一天到晚梨花带雨，谁见了都心软，就我们这些粗人当坏人！”
她这话一出，连殃及池鱼，把院里几个下乡过、或者家里有亲戚在农村插队的男人也一并骂进去了。
刚才还半靠着门框看戏的二叔脸色一沉：“秀芳，你这话，可就不中听了。”
旁边一个下过乡的男人也忍不住道：“我们队里的女知青，干活一点不比男人差，谁也没说人家‘会装’。”
陆秀芳被顶得一愣，心里更烦躁：“我又没说所有人！我说的是她！”
她手指“唰”地一指沈梨，“她从来不肯好好干活，一干就干成那样，非得把手磨破给你们看，是怕你们不知道她受苦了是不是？现在倒好，钱丢了，在她枕头底下翻出来，她还敢说有人害她——她想害谁？！”
这一串话砸下来，空气又一次紧绷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同一个地方——床沿那头，那个抱着枕头的小姑娘身上。
沈梨被这一指，肩膀明显抖了一下。
她像是被吓到，手指在枕套边缘下意识一缩，把那一角死死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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