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
他停了一瞬，语气平淡得像说“吃饭”。
“她是我媳妇。”
陆秀芳愣住。
陆母愣住。
沈梨更像被雷劈了一下。
但还没等她心跳落地，男人又慢慢补上了第二句：
“我愿意。”
堂屋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煤球炉“呼噜呼噜”燃着。
陆母喉咙动了动：“你、你这是要把家人都踩在脚底下？！”
“妈。”陆铎抬眼，“你中午让她干的活，我不追究。”
陆母心一虚，立刻冷着脸：“我随口说一句，她自己做多了能怪我？”
男人眼神沉下去：“是随口一句吗？你是命令的。”
空气绷得像线。
“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陆母胸口起伏，“你为了她，连我是怎么说的都记得这么清？”
“我不是替她记。”
陆铎淡淡道：
“我是替你记。”
陆母：“……”
“她身体弱，你让她干你力气都吃不消的活。你是做母亲的人，我不想说得难听。”
他的语气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压到极低的克制。
越克制，越冷。
“可你今天这样，她以后怎么办？”
陆母被戳得心里一颤，立刻炸开：“怎么？你跟我讲她以后怎么办？那你告诉我，你妹妹怎么办？！你娘怎么办？！你要为了一个外人，把整个家掀翻是吧？！”
“外人？”
男人眉头轻轻一皱：“她是我媳妇。”
陆母被噎住。
陆秀芳却更炸：“你别忘了，我们才是跟你流同样血的人！她来我们家几天？几天？！你就为了她凶我？！你心疼她，是不是就不管我是不是你妹妹了？！”
沈梨耳朵一热，肩膀一抖。
她能感觉得出，那些话像一根根针往她身上扎。
陆铎却连半句缓和都没有。
“如果你觉得我护她，就是不护你——那就是。”
他说得冷得不能再冷。
“她受伤，是我媳妇受伤。你委屈，是你多想。”
陆秀芳被怼得眼泪都憋出来，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娶了媳妇就忘了家！你、你——你是被她迷了心窍！你就是偏心眼！”
她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委屈，最后一句几乎是哭出来：
“我恨她！”
说完，她拎起凳子就往里屋跑，砰地一声甩上门。
堂屋瞬间更安静。
沈梨整个人僵住。
那句“我恨她”像一道冷风，从后背一路吹到她心底。
她下意识想把手藏好一点，却被男人的大手按了下去。
“别动。”
陆铎冷冷一句。
沈梨抬起眼，声音细得像风：“我是不是……惹你家人不高兴了？”
“不是。”
他说得很稳。
“是他们自己不高兴。”
陆母被这话气得发抖：“你、你这个逆子——你现在眼里只有你媳妇，没你娘了是不是——”
“我娶媳妇是为了过日子，不是为了让她被你们欺负。”
男人第一次直接对母亲放狠话。
连陆父都皱眉：“老二——”
“爸，我没乱说。”陆铎声音冷得像石头，顿了一下，又补上：“我不会让她再有下一次。”
话落，堂屋干脆死一样的寂静。
沈梨怔怔地看着他，眼里慢慢泛起湿意。
是酸，是慌，也是前所未有的安全。
陆母气得凳子都要掀翻：“我——我真是白养你这个儿子——”
陆父终于稳下声音：“行了！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吼，震得所有人都停住。
“吃饭。”
陆父沉着脸，“以后家里的事，不许再吵。”
陆母气得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搁。
沉默半晌。
“吃。”陆铎低声道。
他拉过沈梨的碗，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她那边。
“别抖了。”他压低声音，“我在。”
沈梨鼻尖一酸，轻轻“嗯”了一声。
晚饭吃得压抑而静。
——
从今天起，大院再没人知道她该站哪边。可是陆铎站得很清楚。他站在她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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