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886587" ["articleid"]=> string(7) "6369013"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3章" ["content"]=> string(3994) "

她刚下乡时,手上磨出一串水泡,也是被这样的石头磨出来的。

后来泡破了,起茧,茧子又干了裂开。

这会儿,她已经顾不上回忆了。

一来是时间紧,陆母说了“晾不完别回家”;二来是手上的痛太实在。

每搓一下,掌心那块破皮就被硬硬的石面蹭一次,火辣辣的,像被人拿针扎。

她不敢太用力,却又不得不用力。

——袖口那圈汗渍,不搓,是不会下去的。

旁边的大嫂们聊得热闹。

话题从谁家孩子长高了,扯到队里分粮,再扯到妇联检查。

“前几天那一出,我在院里隔得远,都听见陆家那动静。”

“可不是,当妈的跟儿子吵,少见。”

“你还不知道?不都为了她?”

忽然,话锋一转。

“上一任那个,”有人压低声音,“刚来的时候,都夸她勤快懂事,后来怎么样?”

“嘘,小点声。”

有人故意“嘘”了一下,声音不算小,“大白天说不得,晚上说?”

她们嘴上说“嘘”,手上搓衣服的动作一点没停。

沈梨手上的动作,反而僵了一瞬。

那三个字——“上一任”——像根刺一样扎进耳朵里。

她不敢去听细节。

她知道自己和那个人在大院眼里已经被摆在一起比较过无数次:

同样是城里下来的,同样是知青,同样是年轻、细皮嫩肉、会掉眼泪。

可她不是那个人。

她只是被压到那位置上了。

肩膀一沉,胸口也跟着沉。

她把注意力又夹回自己手里的衣服上。

肥皂泡一点点堆起来,水流把泡沫带走,又有新的冒出来。

冰凉的水顺着她的手腕往袖子里渗,贴在皮肤上,冷得她背脊一阵一阵起鸡皮疙瘩。

不知道搓了多久,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井边的石板被踏得更湿,落叶粘在边上,被人鞋子一蹭,又掉回水里。

她的脚也被水溅湿了,鞋帮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天色慢慢亮得更狠,阳光从楼缝里斜斜照下来,落在那一排湿漉漉军衣上。

一件、两件……

她手里那一摞,终于只剩下最后两件。

肩膀酸痛得像不是自己的,手指几乎握不住肥皂。

她吸了口气,把倒数第二件衣服按进水里,准备最后冲一遍。

也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今天水沟边不知是谁家孩子在玩,弄得石板上多了几滩水。

水里混着一点肥皂泡,看上去亮亮的,踩上去却滑得很。

沈梨起身的时候,脚刚往前挪了一点,鞋底就踩在那块泡沫上。

“哧——”

一声极轻的滑动声。

她还来不及反应,脚下一空。

整个人往前一冲,膝盖先“咚”地磕在石板边缘上,随即往下一沉,人就那么歪斜着摔进半截水沟里。

冰水瞬间扑上来,打湿了她整条裤子,从下往上一阵凉。

刚刚漂在水面上的肥皂泡一下全崩了,溅了她一脸。

边上搁着的一摞军衣,也被她这一带,整个翻倒,从石板上“扑通扑通”掉进水里。

一大片军绿色在水里沉沉浮浮,被水流一冲,晃晃悠悠往下游漂。

“哎哟——”

不知道是谁先叫了一声。

井边这头的两三个女人纷纷扭头。

“我说什么来着?”刚才爱说话的那位大嫂最先反应过来,语气里难掩幸灾乐祸,“这小身板,迟早要摔一跤。”

“哎,这下可好。”有人忍不住笑,“这衣服是洗干净了,还是越洗越脏啊?”

笑声一点一点炸开。

刚才还在家门口晾衣服的人也探头往这边看,有好事的干脆拎着布衣走到沟边,一边晾一边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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