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但紧握茶杯的手指微微放松了一些。
几天后，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出现了。
那天，云芷在用手机看一个关于通信技术的科普视频。视频里提到了1G到5G的发展历程，用动画演示了不同代际技术的原理和差异。
云芷看得很认真，视频结束后，她抬起头，问许星辞：“5G比4G快在何处？”
许星辞想了想，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主要是速度更快，延迟更低，能连接更多设备。就像马路变得更宽、更平整，车跑得更快，堵车更少。”
云芷点点头，但随即又问：“那‘延迟更低’是何意？方才视频中说，4G延迟约30毫秒，5G可降至1毫秒。这‘毫秒’又是多久？降低这些许时间，有何大用？”
许星辞开始感到压力：“毫秒是千分之一秒。降低延迟对很多应用很重要，比如远程手术、自动驾驶、虚拟现实……这些都需要实时响应，延迟高了不行。”
“远程手术？”云芷睁大眼睛，“医生在此地，能操作彼地之手术？”
“对，通过机械臂和高速网络。”
“那……若是网络中断，岂不危殆？”
“所以需要极高的可靠性。”
“自动驾驶又是何物？车能自己行路？”
“对，用传感器和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便是视频中所说，能如人般思考之机器？”
问题像连环炮一样砸过来，每一个都牵涉到复杂的技术领域。许星辞尽力回答，但很快就词穷了。他不是通信工程师，不是AI专家，很多问题只能泛泛而谈。
最后，当云芷问及“5G所用之高频波段，穿透力弱，如何保证覆盖”时，许星辞彻底投降了。
“这个……太专业了，我也不太懂，”他无奈地说，“云芷，你要知道，现代社会是高度分工的。每个人只精通自己的领域，不可能什么都懂。就像你精通古琴书法，但对烹饪可能就不那么在行，对吧？”
云芷眨了眨眼，似乎理解了：“你的意思是，我无需尽知此世一切？”
“对，”许星辞松了口气，“你只需要了解基本常识，知道如何获取信息，如何判断真伪，如何保护自己。至于那些专业知识，有兴趣可以慢慢学，但不必强求立刻弄懂。”
云芷想了想，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心急了。见此世种种神奇，便想尽数了解，却忘了学海无涯，人力有穷。”
她的自省让许星辞既欣慰又心疼。欣慰的是她通情达理，心疼的是她那种急于融入、生怕落后于时代的焦虑。
“慢慢来，”他柔声说，“我们有时间。而且，你学得已经很快了，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快。”
这不是安慰，是事实。云芷的学习能力和理解力，常常让许星辞感到惊讶。她不仅能记住信息，还能联想、对比、提炼本质。这种思维能力，不是靠勤奋就能获得的，更像是一种天赋。
云芷听了他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谢谢你总是鼓励我。”
“应该的。”许星辞说。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今天先到这里吧，该休息了。”
云芷点点头，放下手机，却没有立刻起身。她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忽然说：“许星辞，我有时候会做一个梦。”
“什么梦？”
“梦见我还在家里的藏书楼，阳光从窗格照进来，灰尘在光柱中飞舞。我坐在书案前，正在临摹一幅古画。父亲走进来，站在我身后看了一会儿，说‘此处用笔稍重了’。我回头想看他，梦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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