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884040" ["articleid"]=> string(7) "6368775" ["chaptername"]=> string(7) "第9章" ["content"]=> string(6035) "

他不是张警官。

他是当年审讯我的那个年轻的男警察,姓王。

只是几年过去,他变得沧桑了许多,脸上的轮廓也因为消瘦而变得不同,我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声音干涩,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辞职了。”他平静地回答,“就在你的案子结束之后。”

我愣住了。

“为什么?”

“因为我无法接受,一个杀了八个人的凶手,可以因为证据不足而逍遥法外。”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刺得我无处遁形,“我更无法接受,自己亲手放走了她。”

我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我。

“我没有证据。”我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说服他,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所以,我辞职了。我花了三年时间,走遍了你可能去的每一个城市。我像一个猎人,追踪着我的猎物。我知道,你很聪明,一定会抹去所有痕迹。但我同样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内心深处一定渴望平静。你会选择一个温暖安逸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看着我,笑了笑,“看来,我赌对了。”

我浑身冰冷。

我以为我逃离了过去,原来,我一直活在他的监视之下。

这三年的平静生活,不过是一个假象。

他就像一个幽灵,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你想怎么样?”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你没有证据,就算你现在把我抓回警局,也定不了我的罪。”

“我没想怎么样。”他拿起那盒头孢,在手里把玩着,“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个故事。”

“一年前,李卫东刑满出狱了。他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出来后,他老婆孩子都不知所踪,只给他留下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你给的一百万。”

“他拿着这笔钱,没有去过安稳日子,而是染上了更严重的毒瘾。很快,一百万就被他挥霍一空。前不久,他因为吸毒过量,死在了一个廉价的出租屋里。死的时候,身边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我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卫东的死,我并不意外。

一个连剧毒化学品都敢卖的人,一个为了钱可以随意攀咬别人的人,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他的报应。

“是不是觉得,他罪有应得?”王警官,不,现在应该叫他王先生了,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没有说话。

“周宁宁,你以为你杀死的,只是那八个吸你血的‘亲人’吗?”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错了。你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你用金钱,让一个毒贩逃脱了应有的惩罚,让他继续危害社会。你用谎言,让一个相信法律公正的警察,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他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那个警察。”

“所以呢?”我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我的错吗?如果不是他们把我逼上绝路,如果不是你们所谓的法律保护不了我,我需要走到这一步吗?”⁤⁣⁤⁡‍

“你杀了人!八条人命!”他激动地站了起来,“不管他们对你做过什么,你都没有权力剥夺他们的生命!你这是一个屠夫,一个冷血的刽子-子手!”

“屠夫?”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对,我就是屠夫!当他们为了三十万赌债,把我像牲口一样卖给我表哥的时候,我怎么不是屠夫?当他们按着我的头,把那杯致命的酒灌进我嘴里的时候,我怎么不是屠夫?”

“如果我是屠夫,那他们就是把我变成屠夫的刽子手!”

我的声音凄厉,充满了压抑了两辈子的怨恨和不甘。

院子里的其他客人都被我们的争吵惊动了,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重新坐下,沉默了很久。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和你争论对错。”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我只是想来做一个了结。”

“什么了结?”

他从背包里,又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个密封的玻璃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还有一个小小的酒杯。

“这是李卫东卖给你的那种化学品。”他将玻璃瓶和酒杯推到我面前,“无色无味,剧毒。一滴,就足以致命。”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没有买过!”

“不重要了。”他摇了摇头,“周宁宁,我知道,法律已经审判不了你了。但是,你自己内心的审判,结束了吗?这三年来,你真的睡过一个安稳觉吗?”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我给你一个选择。”

“这杯酒,你喝下去。你和你那些亲人的恩怨,和我这三年的追踪,就此了结。我会把你的死,伪装成一场意外。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周宁宁,也再无林晚。”

“如果你不喝,”他顿了顿,“我会把我们今天所有的对话录音,连同我这三年搜集到的所有关于你行踪的证据,全部交给警方。我承认,这些依然不足以给你定罪。但是,足够让你下半辈子,都活在被调查,被监视的无尽循环里。你将永无宁日。”⁤⁣⁤⁡‍

他把选择权,交到了我的手上。

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我看着桌上的那杯“酒”,透明的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除夕夜。

满桌“亲人”的劝酒声,言犹在耳。

“宁宁,就喝一口。”

呵呵。

真是讽刺。

绕了一圈,我最终还是要死于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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