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我和周岩同时失声惊叫。
周浩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他头也不回，只是猛地一侧身，就轻易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刺。
同时，他反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劲风扫出。
“砰！”
周岩的母亲，我那可怜的婆婆，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然后滑落在地，手中的匕首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张口喷出一口黑色的液体，那液体落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滋滋”的腐蚀声。
她受伤了。
一个强大的“家神”，竟然被周浩轻描淡写的一击，打伤了。
“我说过，别逼我。”周浩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刺骨的冰冷，“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的手心，那团黑色的魂火再次浮现，并且比之前更加狂暴，跳动的火焰将他半边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地狱来的修罗。
“周浩！不要！”周岩突然冲了出去，挡在了他母亲面前，张开双臂，哀求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不要杀她！她……她毕竟是我们的妈妈啊！”
周浩的动作一顿，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哥，你让开。”他冷冷地说道，“她已经不是我们的妈妈了。从她举起刀，要亲手把你变成怪物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
“可她也是被逼的！”周岩哭喊道，“她也是受害者！是这个该死的规矩害了她！害了我们所有人！”
“受害者？”周浩冷笑一声，“你问问她，当初让她选择，是在你和我之间牺牲一个，还是她自己站出来，打破这个规矩的时候，她是怎么选的？”
周岩愣住了。
地上的婆婆也停止了挣扎，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浩：“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是他们这些“家神”内部的最高机密。当时他们几个“长辈”商议，决定牺牲周岩，保全周浩，这件事，连周岩本人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周浩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你们以为我这些年在乡下老宅，只是在养病吗？”
他没有再解释下去，只是看着周岩，一字一顿地问：“哥，你现在还要护着她吗？护着这个为了保全自己‘家神’的地位，毫不犹豫就选择牺牲你的‘母亲’？”
周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脸色惨白、眼神躲闪的母亲，又看了看眼前神情冰冷的弟弟。
痛苦、纠结、愤怒、失望……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
最终，他缓缓地、无力地垂下了双臂，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他的选择，已经不言而喻。
婆婆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她看着周岩，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等死。
周浩掌心的魂火跳动着，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剩下的六个“家神”都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连最强的“大嫂”都被轻易重创，他们上去，也只是多一堆飞灰而已。
眼看着周浩就要动手，我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周浩，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周浩也转头看我，眉头微蹙：“嫂子，你也要为她求情？”
我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不是为她求情。”我说道，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干，“我只是想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什么？那个所谓的‘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寂的湖面。
周浩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等死的婆婆，又看了一眼那六个噤若寒蝉的“家神”，最后目光落在了客厅中央，那个画着诡异符文的法阵上。
“你想知道？”他问我。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今晚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如果不搞清楚来龙去脉，我恐怕一辈子都会活在噩梦里。而且，直觉告诉我，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周浩收起了掌心的魂火，客厅里的压抑气息顿时消散了不少。
他走到沙发旁，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坐吧。”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拉着惊魂未定的周岩，坐到了他对面。
那六个“家神”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六尊雕像。而地上的婆婆，则被周岩的奶奶扶了起来，靠在墙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一切，都要从周家的祖坟说起。”周浩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古老故事。
“周家的祖先，并非什么名门望族，而是一窝盗墓贼。”
第一句话，就让我和周岩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盗墓贼？
“大概在清朝中期，周家第一代先祖，在一个荒山里，发现了一座没有墓碑的古墓。”周浩继续说道，“那座古墓很诡异，里面没有任何金银财宝，只有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棺椁上，刻满了和这个法阵一样的符文。”
他指了指地上的法阵。
“先祖利欲熏心，以为棺材里有什么绝世宝藏，就强行打开了棺椁。结果，里面没有宝藏，只有一个已经干枯的，穿着古代服饰的‘人’。或者说，是一具不腐的干尸。”
“先祖们发现，那具干尸虽然没有呼吸心跳，但体内却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他们动了歪心思，想把这股力量据为己有。于是，他们找来邪道的方士，研究棺椁上的符文，最终，创造出了炼制‘家神’的秘法。”
“他们以血亲为引，以活人为炉，将那具干尸体内的力量，一点点地‘嫁接’到周家子孙的身上。第一个被当成试验品的，就是先祖的双胞胎兄弟。”
“实验成功了。他的兄弟变成了第一个不老不死，拥有强大力量的‘家神’。但他同时也失去了情感，失去了思想，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守护周家血脉的傀儡。”
“从那以后，这就成了周家延续百年的诅咒。每一代，都必须有一对双胞胎，一个作为正常人延续香火，另一个，则成为家族的‘守护神’，代价是永世不得超生。”
周浩的叙述很平淡，但我却听得遍体生寒。
用自己的亲兄弟做实验？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那……那些‘家神’，为什么还要不断地制造新的‘家神’？他们自己不痛苦吗？”我颤声问道。
“痛苦？”周浩嗤笑一声，“当他们被炼成‘家神’的那一刻，七情六欲就已经被剥夺了。在他们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执念——守护周家，让周家血脉延续下去。为了这个执念，他们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墙角的婆婆。
婆婆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
“至于我……”周浩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掌，“我从小被他们遗弃在老宅，就是因为他们发现，我的体质很特殊，天生就能和那具古墓里的干尸产生共鸣。他们害怕我，害怕我失控，会毁了这个家族。所以，他们把我关起来，对外宣称我体弱多病。”
“他们不知道的是，老宅的地下，就埋着那座古墓的入口。这些年，我不是在养病。”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我是在‘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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