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中了你？”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比刚才看到八个“公公婆婆”时更深的寒意，从脊椎骨窜了上来，“选中你……是什么意思？”
周岩抬起那双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的眼睛，看着我：“小雅，他们要……要把我也炼成‘家神’。”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炼成那种不老不死、不人不鬼的怪物？
“不……不行！”我尖叫着扑过去，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周岩！你不能变成那样！我们报警！我们快报警！”
“没用的！”周岩绝望地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小雅，你根本不明白他们是什么。他们不是人，也不是鬼，警察对他们没用！他们能轻易地抹掉一个人的存在，就像……就像那场山体滑坡一样，所有人都相信爸妈死了，不是吗？”
我的身体晃了晃，跌坐在床上。
是啊，那场事故天衣无缝，所有人都深信不疑。连我这个枕边人，都被骗了整整半年。
“那……那怎么办？我们逃！现在就逃！”我压低声音，疯狂地思考着对策，“他们总不能一手遮天吧？我们跑到天涯海角，他们总找不到吧？”
“逃不掉的。”周岩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周家的血脉，无论在哪里，都会被他们感知到。爸妈就是例子。他们策划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在逃跑的路上被抓了回来。”
绝望，彻骨的绝望笼罩了我。
我看着我的丈夫，这个我爱了十年，发誓要共度一生的男人，他马上就要变成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守护神”了。
客厅里，麻将的碰撞声和那些“家神”们诡异的交谈声，清晰地传进卧室，像一把把尖刀，反复切割着我脆弱的神经。
“为什么是你？周浩呢？他不是你弟弟吗？”我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
提到周浩，周岩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一丝……怨恨。
“他们说，周浩从小身体就不好，承受不住秘法的力量，会魂飞魄散。而我……身强体壮，是最佳的人选。”
这个理由荒唐得可笑！
就因为身体好，所以活该被牺牲吗？
“那你弟弟呢？他同意吗？你就甘心替他去死？”我激动地质问。
周岩沉默了，他避开了我的目光，低下了头。
我瞬间明白了。
周浩，他默许了。甚至，可能根本就是他提出来的。
这个我素未谋面的小叔子，为了自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心安理得地将自己的亲哥哥推向了深渊。
而我的丈夫，这个看似高大强壮的男人，在这个诡异而强大的家族规矩面前，懦弱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周岩，”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让我拼命出差赚钱，是不是就是为了给他们准备炼制你的仪式？”
周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不敢看我，只是痛苦地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小雅，我……我没办法……我反抗不了他们……”
“所以你就认命了？！”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你就准备乖乖地变成他们中的一员，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我，或者你未来的孩子，也重复这样的命运吗？！”
我的质问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周岩的心上。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嘶吼道：“那我能怎么办？！啊？！我能怎么办！你以为我没想过反抗吗？我爸妈的下场你没看到吗？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变成那种鬼东西！可我能怎么办！”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一拳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客厅里的麻将声突然停了。
卧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
穿着紫色羊毛衫的“婆婆”站在门口，昏暗的走廊灯光在她背后勾勒出一个阴森的轮廓。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吵什么？”她冷冷地开口，“精力这么旺盛，看来是等不及了。也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妈！”周岩惊恐地叫了一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别叫我妈。”那“婆婆”走了进来，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最后落在周岩身上，“从今晚开始，你就不是我儿子了。你，是周家的第四代家神。”
她说完，身后又走进来两个一模一样的“公公”。
他们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一样，架住了周岩的胳膊。
“不！不要！我不要！”周岩疯狂地挣扎起来，双脚在地上乱蹬，“放开我！我不要当家神！放开我！”
然而，他的挣扎在那两个“公公”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们面无表情，手臂像铁钳一样，牢牢地禁锢着他。
“周岩！”我尖叫着想冲过去，却被那“婆婆”一把抓住了头发，狠狠地向后一扯。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她拖拽着，摔倒在地。
“安分点，儿媳妇。”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冰冷刺骨，“好好看着。这是你们周家人的宿命，也是你的荣幸。从今晚起，你的丈夫，将与天地同寿，永世不灭。”
她说完，便拖着我，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我拖出了卧室。
客厅里，剩下的五个“家神”已经站了起来，围成一个圈，将周岩围在中间。
那张自动麻将桌，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画着诡异符文的巨大法阵。
法阵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鼎，鼎里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如同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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