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知道“它”？！
一个看守废料场、炼器失败的老杂役，怎么会知道那种东西？！
林厌心脏狂跳，但脸上肌肉纹丝未动，甚至眼神都没有变化，只是维持着送药弟子应有的、略带嫌恶和紧张的表情，向后退了半步，仿佛被突然开口的囚犯吓了一跳。
他没有接话，也没有任何回应。
只是迅速收回那缕试探的灵力，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急切，仿佛用尽了最后的气力。
“……你……也在……找……‘池子’……对吗？”
池子？
林厌的脚步硬生生顿住。
他没有回头，但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孙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在笑，又像是垂死的喘息。
“……我……闻到了……你身上的……‘渴’……和……‘它’的……呼唤……一样……”
“……‘淬火池’……下面……有东西……在……等着……”
“……去……看看……你就……明白了……”
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归于一片沉寂。
只有那拉风箱般的呼吸声，再次响起，却比刚才更加微弱。
林厌站在原地，背对着牢笼，一动不动。
几息之后，他迈开脚步，沿着来时的石阶，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脚步声在寂静的地牢里回荡，规律而平稳。
狱卒还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瞥了一眼：“放了？”
“放了。”林厌点头，将木牌交还。
狱卒没再说什么，打开门放他出去。
当黑木门在身后再次关紧，隔绝了地底的阴冷与恶臭，林厌站在午后略显刺眼的阳光下，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
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孙乾生前最后的话，像冰锥一样扎进他心里。
“它”的味道……“池子”……“淬火池”……“渴”与“呼唤”一样……
每一个词，都与他怀中的残片、与西苑的暗香、与他自身血核的悸动，严丝合缝地对应起来！
孙乾不仅知道那残片的存在，甚至能感应到他身上被残片吸引而产生的“渴”！
而且，他知道“淬火池”，知道池子下面有东西！
一个被所有人认为是疯癫、被废去修为、濒临死亡的老杂役，怎么会知道这些？！
除非……他当年在废料场，接触过类似的东西！甚至，他炼器失败、心神受损，都可能与此有关！
自己之前将他推出去当替罪羊，竟是歪打正着，遮掩了一个可能更深的秘密？！
林厌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窜起。
孙乾是诱饵？还是警告？
“池子下面有东西在等着”——等什么？等着像他这样被“它”吸引而来的人？等着……吞噬？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隔着衣物，似乎能感觉到暗格里玉盒的冰冷。那截残片此刻异常安静。
回到百草园东苑小屋，林厌闩好门，第一件事就是取出玉盒打开。
残片静静躺在那里，锈迹斑斑，毫无异状。但他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时，那些扭曲的纹路再次微微发亮，传递出微弱但清晰的、指向西苑方向的吸引感。
“淬火池”……西苑深处，旧炼器坊遗址，阵法节点……
所有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孙乾临死前的话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明确而危险的方向。
那里有东西。
与残片同源，甚至可能更完整、更强大的东西。它在呼唤，或者……在狩猎。
孙乾是偶然的知情者？还是上一个被“呼唤”吸引，却侥幸（或不幸）活下来的猎物？
林厌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体内的“渴”越来越强烈。血核的饥渴，身体的异变，修炼的瓶颈，还有对力量的迫切需求，都在将他推向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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