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纯粹、风险低的养料。
他想到了孙乾。
那个被他亲手钉在耻辱柱上的废人，此刻正烂在黑狱最底层。
废去修为，黑狱侵蚀，孙乾的生命烛火随时会灭。谁会去注意一根将熄的灯芯是这一刻灭还是下一刻灭？
至于孙乾本人可能残存的怨念——那恰恰是林厌现在需要警惕的。
被自己设计的替罪羊，若在吞噬时引爆强烈的指向性怨恨，可能会冲击他的心神，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需要一种方式，确保即使有怨念，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噬。
他需要的不仅是孙乾残余的血气，更是其濒死时最后一点纯粹的、不设防的生命精华。
这需要时机，需要孙乾处于意识完全涣散、连怨恨都无法凝聚的状态。
机会在第十七天到来。
丹房那个胖执事弟子又抱怨，黑狱狱卒传话，说孙乾已经三天水米不进，气息奄奄，但就是吊着一口气不断，恶臭弥漫，连加了料的“清净香”都盖不住，让他们想想办法，要么让那人快点死，要么弄点更强力的东西镇住味道。
“吴师叔说了，死生有命，狱中之事他不便插手，让我们用‘安魂散’试试，混在清水里送进去，至少让他安生点，别弄得乌烟瘴气。”
“安魂散”是低阶丹药，能让烦躁痛苦的人平静下来，用量大了会致人昏睡，对将死之人，或许能加速其意识沉沦。
林厌默默记住了“安魂散”和送药的时间——每日申时末，由丹房杂役送去，狱卒在门口交接。
他需要混进去，或者，取代那个送药的人。
直接顶替风险太高，丹房杂役虽然不起眼，但突然换人难免引人注意。
他需要一个更自然的“意外”。
第十八天下午，申时初。
林厌提前来到丹房附近，看到那个常送药的小童抱着一个包裹匆匆跑出来，似乎有急事。
他尾随了一段，在小童经过一处僻静拐角时，指尖弹出一缕极细的灰黑灵力，击中小童膝弯一处无关紧要的穴位。
小童“哎哟”一声向前扑倒，怀里的包裹摔出去，里面几个药瓶滚落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去捡，却发现一个贴着“安魂散”标签的白瓷小瓶摔在了青石板的棱角上，瓶身裂开一道细缝，里面淡黄色的药粉正丝丝缕缕地漏出来。
小童脸色顿时白了。
“完了完了……这怎么办……”
林厌就在这时“恰好”路过，见状停下脚步。“怎么了？”
小童像抓住救命稻草：“林、林师兄！我不小心把要送去黑狱的‘安魂散’摔漏了！这、这送去肯定不行，吴师叔知道了要骂死我！可我现在要赶去给前院送急用的‘止血膏’，那边催得紧……”
林厌看了看漏药的瓶子，又看了看急得快哭出来的小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犹豫片刻才道：
“这样吧，我替你去黑狱送药。你赶紧去前院，送完药再回来找我拿回执，我帮你跟狱卒解释是路上不小心磕碰了，应该无碍。”
小童喜出望外，千恩万谢，立刻将剩下的药瓶和一个木制令牌塞给林厌，指了指黑狱的方向，自己抱起包裹一溜烟跑了。
林厌握着尚带小童体温的令牌，看了看地上漏药的瓶子，俯身捡起，用布帕小心包好，揣入怀中。
然后，他拿起那瓶完好无损的“安魂散”，还有一块作为凭证的丹房木牌，转身走向执事堂侧面的黑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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