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风涧的事让她起了疑？还是仅仅因为事务繁忙？
林厌不确定。他只能将伪装做得更完美，将气息收敛得更彻底，将眼中所有属于黑暗的躁动都深深埋入潭底。
然而，体内那头野兽，却不会因外界的风云而安分。
腐毒豺的血气带来的力量增幅和邪异灵力，让血核的“胃口”被撑得更大了。晋升炼气四层不过十来日，那种熟悉的、源自功法本质的空虚与饥渴，便再次如潮水般漫上。
这一次，来得更急，更猛。
不再仅仅是经脉的麻痒或丹田的悸动。夜里打坐时，林厌甚至能“看见”自己皮肤下，隐隐有暗红色的细密纹路浮现，又迅速隐去，仿佛有无数饥饿的虫子在血管中蠕动。识海里那些驳杂的怨念低语，开始汇聚成清晰而疯狂的念头——
“血……新鲜的血……修士的血……”
“狩猎……更多……更强……”
“靠近……那边有……香甜的……”
最后那个指向明确的诱惑念头，让林厌悚然一惊。
他强行中断修炼，冷汗浸湿了里衣。
血玉简功法，似乎在向他“指明”方向？就像当初对那截邪器残片产生感应一样？
不，或许不是功法本身，而是他吞噬了太多驳杂血气与怨念后，自身邪异灵识产生的一种扭曲直觉——对同源能量，或对“高质量猎物”的本能渴求。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深夜的百草园寂静无声，远处苏霖小院的灯光早已熄灭。
但那个“香甜”的指向，并非朝着后山，而是……百草园内部，更深处？
林厌闭目凝神，小心翼翼地放开一丝灵识，不掺杂功法邪力，只凭炼气四层修士的天然感知，细细探查。
夜风送来泥土、草木、露水的气息。但在这些浓郁的自然生机之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极淡、极不协调的异样。
那是一种甜腻的、仿佛熟透果实即将腐败的气味，又混合着一缕极其微弱的、类似铁锈与檀香交织的古怪味道。这气味并非固定一处，而是如同游丝，极其稀薄地飘散在百草园偏西侧的空气里。
那里是……西苑？
百草园分东、西、南、北四苑。东苑以低阶灵草和试验药圃为主，由周师叔主管，林厌协理。西苑则种植着更多用于炼制中高阶丹药的珍稀灵植，阵法防护更强，由另一位资历更老的炼丹师执事负责，寻常杂役不得擅入。
这气味……是什么灵植开花？还是某种药材处理不当？抑或是……
林厌想起黑风涧案发后，赵执事使用的那种“寻迹香”。据说那香点燃后，对阴邪秽气有微弱吸引标记之效。
难道西苑里，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说，有修炼邪法之人潜藏在那里？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
若是前者，或许是机会——一个可能蕴含特殊能量或信息的源头。若是后者……则是巨大的危险，但也可能是“同行”，甚至……是了解血玉简或那邪器残片线索的钥匙。
体内的饥渴在蠢蠢欲动，那“香甜”的诱惑如同魔音贯耳。
去，还是不去？
林厌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他最终合上窗，回到蒲团上坐下。
不能贸然行动。西苑非同东苑，阵法严密，执事看守，且自己对其中布局一无所知。更重要的是，苏霖近日的疏离和赵执事可能的暗中关注，让他必须更加谨慎。
但那股气味，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了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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