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雾气比往日更浓，将百草园笼在一片乳白色的朦胧里。
林厌刚推开屋门，便看见远处药圃间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似乎也看见了他，正快步走来。
随着距离拉近，轮廓逐渐清晰——是钱执事，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焦虑、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的神情。
林厌心头微微一沉，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做出恰如其分的恭谨，垂首行礼：“钱执事。”
“林厌。”钱执事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站定在林厌面前，浑浊的眼睛在他脸上身上来回扫视，“你昨夜……可曾离开东苑？”
来了。
林厌心头警铃微作，但脸上只浮起恰当的茫然：“回执事，弟子昨夜在屋内修炼引气诀，并未离开。可是……出了什么事？”
钱执事紧紧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任何一丝闪躲或谎言。但林厌的眼神清澈坦然，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温顺，与所有被盘问的低阶弟子无异。
沉默了几息，钱执事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稍稍放缓，却依旧带着凝重：“后山……又出事了。”
林厌适时地露出惊讶和一丝不安：“又……又是妖兽异常吗？”
“比那更糟。”钱执事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浓雾将他们的身影隔绝，附近并无他人，“昨夜巡山弟子在后山靠近‘黑风涧’一带，发现了两具尸体。不是妖兽，是人。”
林厌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屏住了一瞬。黑风涧……那地方已经超出他平日狩猎的范围，深入后山近二十里，地势险恶，常有二品妖兽出没，寻常杂役弟子绝不敢踏足。
“什么人？”他声音放轻，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
“看服饰，是南边‘火工院’的两个炼气四层弟子。”钱执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死状……和之前吴瘸子有些像，又有些不同。”
林厌的心跳悄然加速，但脸上只是疑惑：“像？”
“干瘪。”钱执事吐出这两个字时，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寒意，“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血。但……伤口不对。吴瘸子像是钝器所伤，那两人身上却有明显的爪痕和撕咬痕迹，像是妖兽所为，可尸体干瘪的程度，又绝非普通妖兽能做到……”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林厌的眼神又添了几分审视：“最重要的是，那两人死亡的地方，附近发现了打斗痕迹，还有……一些奇怪的印记。”
“印记？”林厌的心跳漏了一拍。
“像是用爪子，或者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岩石和树干上刻画的。”钱执事描述时，眼中疑惑更深，“歪歪扭扭，看不懂是什么，但绝非天然形成。巡逻的弟子回来说……那些印记，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林厌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
爪子？尖锐之物？
他脑中迅速闪过前夜在山洞刻画符号的情景。他用的是燧石边缘，手法生疏，刻画出的符号歪斜扭曲……如果有人看到，会认为是爪子留下的吗？
不，不可能。那山洞极为隐蔽，他进出小心，绝不会留下能被追踪到百草园的痕迹。更何况，黑风涧离他活动区域很远。
但这巧合太过诡异。同样是干瘪尸体，同样有奇怪的印记……难道，这山中除了他，真的还有第二个修炼类似邪法的人？或者……非人？
“执事是怀疑……”林厌试探着问，“是之前那‘魔头’的同党，或是……新的魔道修士？”
钱执事脸色更加难看：“是不是同党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吸人精血，不是魔道是什么？”他烦躁地挥了挥手，“上面已经下令，后山戒严等级提升，加派巡逻人手，尤其是靠近宗门边缘和弟子常去采集的区域。你们百草园这边虽然靠后山，但平日有篱墙阵法，还算安全。不过……”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506589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