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风还在呼呼地吹。
尘土慢慢散去。
原本那个虽然破旧但好歹还能看出个形状的地窝子，此刻已经塌了一半，露出里面黑乎乎、霉味冲天的内胆。
姜小蛮站在废墟前，那只穿着小皮鞋的脚已经收了回来。
她低头看了看鞋尖。
上面沾了一点点灰。
“哎呀。”
姜小蛮惊呼一声，赶紧掏出帕子，蹲下身，心疼地擦拭着鞋面。
“我的新鞋。”
她一边擦，一边用那种软糯糯、带着点委屈的声音抱怨：“雷烈，你看看，这都是什么土啊，脏死了。”
雷烈站在她身后，看着那半塌的房子，眼皮跳了跳。
他媳妇儿这一脚，怕是连那头两百斤的野猪都能给踹个对穿。
但这会儿，他只是大步走上前，蹲下身，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动作轻柔地帮她擦鞋。
“是脏。”
雷烈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子纵容：“回去给你买新的。”
两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完全无视了旁边吓傻了的一群人。
孙干事坐在地上，两条腿还在打摆子。
他哆哆嗦嗦地扶正眼镜，指着那堆废墟，手指头抖得像是在弹棉花。
“这……这……”
“这什么这？”
姜小蛮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一脸无辜地看着孙干事。
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要多纯良有多纯良。
“孙干事，你刚才不是说，这房子结实着呢吗？地震都震不塌？”
她指了指那堆烂泥土：“我这就是轻轻碰了一下，想试试门关得严不严实，怎么就塌了？”
孙干事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轻轻碰一下？
你管这叫轻轻碰一下？
那墙都有半尺厚！虽然是土坯的，但好歹也立了几十年了！
“我看啊，这房子就是个豆腐渣工程。”
姜小蛮叹了口气，一脸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身子软软地往雷烈怀里一靠。
“老公，吓死我了。”
“幸亏我刚才试了一下。要是咱们晚上睡在里面，这一塌……”
她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雷烈：“咱们俩就要做一对同命鸳鸯，被活埋在这大西北了。”
雷烈顺势搂住她的腰，那腰细得，感觉他一只手就能掐断。
可就是这么细的腰，刚才那一脚爆发出的力量，让他这个兵王都觉得心惊。
但他脸上半点异色没有，反而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冷冷地抬起头，目光像两把冰刀子，直直地扎向地上的孙干事。
“孙干事。”
雷烈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这就是你说的，给团职干部安排的安全住房？”
孙干事打了个激灵，想爬起来，却发现腿软得根本使不上劲。
“不……不是……雷团长，这……这是意外……”
“意外？”
姜小蛮从雷烈怀里探出头，笑眯眯地接话。
“我看也是意外。不过孙干事，这房子塌了一半，还有一半立着呢。”
她推开雷烈，踩着那一地的碎土渣，慢悠悠地往里走了两步。
前面还立着一根主梁。
那是整个地窝子的脊梁骨，虽然看着黑漆漆的，上面还布满了虫眼，但好歹还撑着剩下那半个顶。
姜小蛮走到那根柱子跟前，伸手摸了摸。
“啧啧啧。”
她摇摇头，一脸嫌弃：“这柱子看着也不行啊。都有虫眼了，里面肯定空了。”
她转过头，看着孙干事，脸上露出了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甜笑。
“孙干事，为了我和雷团长的生命安全，我觉得我有必要再检验一下这根柱子。”
说着，她提了提裙摆，那只刚刚才擦干净的小皮鞋，又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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