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
嘭！
沉闷。
实在。
像是铁锤砸在败革上的动静，硬生生截断了周围所有的尖叫和哭嚎。
没有想象中血肉横飞的惨烈碰撞，也没有人被撞飞出去的抛物线。
画面就在那一秒定格。
那匹发狂的枣红马，前蹄离地还有半尺高，巨大的马头保持着向下冲撞的姿势。而在它鼻子底下，一只白生生、看着还没二两肉的小拳头，正正好好印在马两眼中间的眉骨上。
姜小蛮甚至都没怎么弯腰。
她就站在那儿，脚下踩着那双雷烈刚给她买的小皮鞋，鞋尖甚至都没沾上灰。
下一秒。
希律律——！
一声短促到极点的悲鸣卡在马嗓子里。
那匹像小山一样的牲口，眼珠子猛地往外一凸，四条腿像是被抽了筋，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轰隆。
尘土飞扬。
八百多斤的肉山侧翻倒地，连带着地面都跟着颤了两颤。
马嘴里喷出一口白沫，后腿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风还在刮。
沙子还在飞。
但整个车站广场安静得可怕。
赵刚嘴里的半截烟卷，“啪嗒”一声掉在脚背上，烫得他一激灵，但他连脚都没缩一下，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大得能塞进去两个馒头。
刚才喊着“别去”的那几个小战士，这会儿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
这……这是人干的事儿？
那可是马！
那是受了惊、发了疯、连吉普车都能撞翻的烈马！
就这么……一拳？
就在这反常的安静里，那个制造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动了。
姜小蛮收回手，眉头皱得死紧。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拳头上沾的一撮红棕色马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擦得锃亮的小皮鞋。
还好，没脏。
她松了口气，随手在衣摆上蹭了蹭手背，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吵死了。”
声音不高，但在这种诡异的安静里，清晰得像是就在每个人耳边说的一样。
“哇——”
地上的小丫头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她也不跑，甚至连手里的糖葫芦都没扔，仰着那张哭花了的小脸，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挡住了所有阳光和大马的大姐姐。
姜小蛮低头。
小丫头吸了吸鼻涕，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下，竟然忘了哭。
“神……神仙姐姐？”
小丫头打了个嗝，举起手里那串沾了沙子的糖葫芦，像是要进贡，“吃……吃糖。”
姜小蛮瞥了一眼那串脏兮兮的糖葫芦，没接。
她转过身，看向不远处那个像雕塑一样站着的男人。
雷烈还保持着那个嘶吼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总是冷冰冰又杀气腾腾的眼睛里，此刻全是还没散去的惊恐和……茫然？
姜小蛮眨眨眼。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这年代，杀牲口好像犯法？
尤其是这种军马或者运输队的马，那都是公家财产，金贵着呢。
刚才那一拳，她虽然收了九成九的力气，但这马看着不太经打，好像……断气了？
姜小蛮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
这长期饭票还没捂热乎，就要背债了？
她立刻换上一副无辜又可怜的表情，那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雷烈……”
她软绵绵地喊了一声，声音带着点颤音，听着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这一声喊，像是把雷烈的魂儿给叫回来了。
那个如山一般沉稳的男人，身子猛地晃了一下。
随后，他疯了一样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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