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风声愈大，有下雨的征兆。
耶律珣看模样似是喝多了，面颊微红，闭着双目陷入沉睡。
小十一叫莺儿退下，让老鸨安排了三间房，扶着耶律珣进屋歇息，不忘给自己和黑袍叫了两姑娘来伺候。
半夜三更，一道黑影从耶律珣房内窗口翻出，声响细微。
隔壁的两间房内，房中的姑娘都昏迷在床上，小十一闪身到黑袍房内，在他身旁压低声音问：
“王可有说，他去哪？”
黑袍摇头，“王只让我们静候。”
耶律珣一身黑衣，攀在屋顶，揭着屋瓦一间间看去，都未见宁安的身影。
难不成不在二楼？
耶律珣翻身下了屋顶，摸黑挂下一楼，正要落地，却听走道里传来两老妇的对话。
“那丫头可真是个闹腾的，来了几日，手都被夹成那样了，还有力气折腾。”
“看那细皮嫩肉的，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看她通身的气势，说不定还真是公主呢？”
“她的话你也信？要真是公主，怎会出现在金陵？”
“也是，那丫头容貌难得，再养个一两年，也能和莺儿姑娘比个一二。”
“花娘要不是看中她那张脸，就凭她今天这样闹，早发卖出去了，那还能有柴房睡？
唉，就犟吧，再饿个几天就老实了。”
两老妇远去，耶律珣才从半空落地，一双星目在黑暗里巡了一圈，往两老妇方才来时的方向寻去。
耶律珣找了许久，才摸到了柴房，门口落了锁，在窗口挖了个洞，柴房里很黑，隐隐约约能看到地上躺了个人。
“是谁在那？！”
柴房内传出的声音很弱，话音里含着警惕，认出宁安的声音，耶律珣挑眉。
还能说话，看来也不算太惨。
从袖腕中掏出银丝，插进锁洞里转动几下，只听一声轻响，耶律珣看了眼四周，确认无人才进了屋。
她的呼吸一滞，哪怕耶律珣看不清她的面庞，也能猜到她正瞪大着双眼，如惊弓之鸟地在看他。
“你……你别过来。”
听她声音软绵无力，见她只有双手绑着，耶律珣心疑，既如此警惕，也不至于在他进来了还起不来身。
“被下了软石散？”耶律珣在她身前蹲下，操着那日的音色，
又问：“那日你的人不是找来了？又怎被抓到这儿来？”
“是你？”
她的声音里明显变得激动了些许，耶律珣见她认出自己，只应了声，扶她坐起，已确认她被下了软石散。
想起她不同寻常的脑回路，耶律珣拿出匕首之前还是先解释了句：
“别出声，我替你割开绳子。”
“嗯。”
耶律珣轻啧，这人也只有这时候能听得进话。
刚动一下她的手腕要割开粗绳，便听她痛呼，耶律珣微顿，鼻尖闻到淡淡血腥味，想起那两老妇的对话，轻声问：
“他们对你的手用刑了？”
话落，绳子也被割断，从腕间脱落。
“嗯……”少女的声音有些委屈，“谢谢你来救我。”
耶律珣未应答，只因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多管这一闲事。
或许也是因为他从没在人的脸上见过那么灵动干净的一双眼。
“我带你走，你不要出声。”
“嗯。”
正要将人抱起，察觉到她呼吸有些热，耶律珣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算太烫。
“我们怎么走？”
“用腿走。”
“……”
“你先在这儿等我片刻。”耶律珣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自己先出去叫小十一与黑袍。
“你还回来吗？”
听出她话里的不安，耶律珣施施然起身，嗤笑道：
“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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