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推开。
梁景辞走了进来，反手带上门。
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走到书桌前，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两个男人在黑暗中对视，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雪茄燃烧的细微声响。
“你老婆昨天找过我。”梁景辞先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赵聿盛夹着雪茄的手指顿了一下，烟灰簌簌落下。
“她弟弟苏星恒，”
“应该给她看了什么东西。关于你，关于赵家，关于……泰国。”
赵聿盛沉默。
他昨天在泰国时就已接到保镖的汇报，苏星恒的出现。
他大致能猜到，那个对她保护欲极强的弟弟，会给她看些什么——那些他不光彩的传闻，那些关于赵家血腥历史的碎片，或许还有对他此次泰国之行的猜测。
“阿盛，”梁景辞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或许你不该再瞒着她了。”
赵聿盛抬起眼，黑暗中，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让她彻底了解你的一切，”梁景辞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了解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正在做的事情，以及……你将要面对的未来。然后，再让她自己决定，是否要走进你的世界。”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样，对她才公平。”
公平？
赵聿盛扯了扯嘴角，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
他的世界，何曾有过“公平”二字？有的只是弱肉强食，是步步惊心，是永远无法洗净的血腥。
“至少，”梁景辞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叹了口气。
“你应该告诉她，你去泰国做什么。告诉她，你是在处理三叔公与泰国军火商勾结的叛徒，告诉她这是一次清洗，是为了斩断赵家内部的毒瘤，是为了……”
他直视着赵聿盛的眼睛，说出那个最柔软的理由：
“都是为了那个，安定无忧的将来。”
赵聿盛深吸了一口气，雪茄浓烈的烟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辛辣的灼痛。
他缓缓吐出烟雾，白色的雾气在黑暗中弥散，模糊了他的表情。
“三叔公，”他终于开口，“上次装病进ICU，想试探我的反应。前几天，是真的中风了，后半辈子离不开轮椅和看护。”
“但他中风前，手上沾的军火生意，差点把整个赵家拖下水，让我近几年的努力白费。”赵聿盛的眼神在黑暗中冷得像冰，“我不得不去泰国，了解他手下那些人的动向，清理门户。”
“我已经与文利昂协商好了，”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铁血的寒意，“赵家的叛徒，我处置。文家那边与三叔公勾结的人，归他处理。”
他顿了顿，最后一句，说得轻描淡写
“日后，三叔公会在他该待的地方——疗养院里，度过余生。”
书房里再次陷入沉默。
梁景辞看着他。
这个在黑暗中掌控一切、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坐在那里，明明刚刚完成了一次对家族内部毒瘤的雷霆清洗，为未来扫清了障碍，可他的周身，却笼罩着一层比黑暗更浓的孤寂与……迷茫。
因为那个他拼尽全力想守护的人，正在用冷漠的距离，惩罚他的谎言。
“阿盛，”梁景辞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璀璨却冰冷的香港夜景，
“话我说到这里。怎么选，是你的事。但作为兄弟，我提醒你，有些墙，是你自己筑起来的。想让人走进来，总得先打开一扇门。”
说完，转身离开了书房。
门被轻轻带上。
书房里，再次只剩下赵聿盛一人，和那支快要燃尽的雪茄。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50033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