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极其低沉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他埋下去的地方传来。
那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一种极度隐忍却又无法抑制的、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来的破碎声响，充满了无力、自责、愤怒和巨大的挫败感。
“我……我连她的电脑……都护不住……” 他哽咽着，声音模糊不清，带着绝望的水汽，“我试了一晚上……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看着她……看着她那么绝望……我他妈就是个废物！”
眼泪汹涌而出，砸在桌面上，洇开深色的水渍。这是言祈长大以后第一次哭，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份无法兑现的“保护”承诺，为了自己在真正危机面前的渺小和无能。
陈默和林宇都愣住了，游戏里的角色死了都顾不上。他们从未见过言祈这副样子。
陈默最先反应过来，他皱起眉头，脸上没了平时的嬉笑，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烦躁，猛地一拍桌子：“操！哭个屁！有点出息行不行！不就是电脑中病毒了吗？天塌下来了？顾总监那边不是找人解决了吗？”
言祈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脸上全是泪痕，冲着陈默吼道：“解决？！那是她花了巨大代价请外援才解决的！不是我！我就在旁边看着！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当初就不该夸海口说什么保护她！我连他妈的一个病毒都杀不掉！”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哭泣而嘶哑破裂。
“那你就他妈在这儿哭成怂包？！”陈默吼得比他更大声，眼神锐利，“哭能哭出技术来？哭能让你下次能干死那帮下黑手的王八蛋？！啊？！”
一直沉默的林宇也放下了耳机，表情严肃，他看着崩溃的言祈，推了推眼镜，声音出乎意料地冷静：“陈默话糙理不糙。言祈，遇到打不过的BOSS，正常。哭完了，骂完了，然后呢？删号弃坑，还是回去疯狂练级，研究攻略，换更好的装备，下次回来虐爆它？”
赵磊合上了书，目光平静地看向言祈，补充了一句：“我认识一位信息安全的博士生学长，据说在逆向分析和漏洞挖掘方面很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问问。”
舍友们的话，像冰冷的雨点砸在言祈滚烫的脸上和心上。尤其是陈默那句“怂包”和林宇那句“练级”，像针一样刺中了他最痛的地方。
是啊，哭有什么用？自责有什么用？现实不会因为他的眼泪和愧疚而有丝毫改变。楚焱然不会手下留情，顾承希面临的危机也不会减少分毫。
他猛地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痕，动作粗暴，皮肤被擦得生疼。通红的眼睛里，那股绝望和无力感渐渐被一种更加炽烈、更加偏执的情绪所取代——那是不服输的愤怒，是淬火般的决心！
他站起身，走到洗手间，用冷水狠狠地冲了一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让他混乱发热的大脑稍微清醒。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红肿、却眼神异常凶狠坚定的自己。
“你说得对。” 他转过身，看向宿舍里的兄弟们，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破碎，而是带着一种沉下来的力量，“哭没用。”
他走到自己堆满电脑书籍的书桌前，目光扫过那本《高阶网络追踪》，扫过林宇扔给他的《内核漏洞分析与利用》，最后定格在电脑屏幕上那个冰冷的命令行界面。
“老子要学！” 他一字一句，像是立下血誓，眼神灼热得像要燃烧起来，“学更深的！学更狠的！逆向、漏洞、内核、汇编…… whatever it takes! 下次……” 他紧紧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股森冷的寒意，“下次谁敢再动她的东西，我他妈废了他整个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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