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条件？”李谦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他似乎很想知道，这个屡次让他意外的顾家二小姐，这次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三十万两，我们顾家可以出。但不是‘借’，而是‘买’。”
“买？”李谦挑了挑眉。
“没错。”我点了点头，“我们用这三十万两，买下朝廷未来三年，江南地区的官盐专营权。”
官盐专营权！
我这话一出，雅间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顾盼震惊地看着我，她完全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条件。
盐，自古以来就是朝廷最重要的财政收入来源之一，由官府垄断经营，严禁私人贩卖，违者重罪。
而我，竟然想用三十万两，就买下整个江南地区的官盐生意！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李谦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深深地看着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顾二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盐政乃国之根本，岂是可以用金钱买卖的？”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殿下，此一时，彼一时。”我毫无惧色，迎上他的目光，“如今国库空虚，边关战事吃紧，燃眉之急，是银子。而盐政，虽是国之根本，但近些年来，江南地区的私盐贩子猖獗，官盐滞销，盐税收入一年不如一年。与其让那些银子白白流进私盐贩子的口袋，为何不能换一种方式，让它为国所用呢？”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顾家，有自己的商队，有遍布江南各地的销售渠道。如果我们能拿到官盐的专营权，我有信心，能在一年之内，就肃清江南的私盐市场。到时候，我们不仅可以保证朝廷原有的盐税收入分文不少，还能在此基础上，每年额外上缴十万两白银的利润给国库。”
我看着李谦，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不要朝廷出一兵一卒，也不要朝廷出一两银子。我们自己出钱，自己出人，去跟那些亡命之徒抢生意。我们承担所有的风险，而朝廷，只需要坐享其成。三年下来，朝廷不仅能凭空得到三十万两的额外收入，还能彻底解决江南盐政的顽疾。殿下，您觉得，这笔买卖，朝廷是亏了，还是赚了？”
我的话，掷地有声。
李谦彻底沉默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他没想到，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不仅有如此大的胆子，更有如此清晰的商业逻辑和政治眼光。
她不是在异想天开，她是在进行一场豪赌。
一场对双方都有巨大利益的豪赌。
对于朝廷来说，这几乎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不出钱，不出力，就能立刻拿到三十万两现银解燃眉之急，还能在未来三年，每年额外多拿十万两，并且顺便解决了江南私盐这个老大难问题。
而顾家，看似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还要去和凶悍的私盐贩子火拼，但一旦成功，他们将掌握整个江南的盐业命脉。
那背后隐藏的利润，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远不止每年十万两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也是一个，李谦无法拒绝的诱惑。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这个主意，是你姐姐想出来的，还是……你想出来的？”
我微微一笑：“重要吗？”
李谦看着我，突然笑了。
“不重要。”他摇了摇头，“顾二小姐，你真的很让本王意外。”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三十万两，买江南三年的官盐专营权。”他伸出手，“成交。”
我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
“合作愉快，殿下。”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我化解了。
不仅化解了，我还将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商机。
李谦走后，顾盼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她拉着我，一脸的难以置信：“阿宁，你疯了？那可是盐！私盐贩子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我们去跟他们抢生意，那不是把我们整个顾家往火坑里推吗？”
她急得快要哭了。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姐姐，你别急。你听我说。”
我拉着她坐下，给她分析道：“你以为，我们这次就算给了李谦三十万两，事情就结束了吗？不会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会像吸血鬼一样，一点点把我们顾家吸干。到时候，我们钱没了，他还会觉得我们没用了，照样会除掉我们。”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把我们的利益和朝廷的利益，深度绑定在一起。”
“只要我们掌握了盐政，我们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商贾。我们是在为朝廷办事，是在为国库赚钱。李谦就算当了皇帝，想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动了我们，就等于动了朝廷的钱袋子。”
“至于那些私盐贩子……”我冷笑一声，“你以为，他们背后就没有人吗？”
顾盼一愣：“你的意思是？”
“江南的私盐生意，之所以如此猖獗，就是因为有当地的官员和豪族在背后做保护伞。他们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连朝廷都奈何不了他们。”
“我们这次去，不是去跟那些亡命徒火拼的。我是要借着朝廷这把刀，去砍掉那些保护伞。”
“我要让江南官场，来一次大地震。我要把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全部连根拔起。”
“然后，把他们的产业，他们的财富，全都变成我们顾家的。”
顾盼听得目瞪口呆。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敬畏。
她感觉，自己眼前的这个妹妹，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女孩了。
而是一个，心怀乾坤，算无遗策的……怪物。
“阿宁……”她喃喃道，“你到底……是谁？”
我看着她，笑了。
“姐姐，我还是你的妹妹，顾宁啊。”
只不过，是死过一次，从地狱里爬回来的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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