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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嬴,”他轻声叫。
没有回应。
“褚嬴,你在吗?”
还是寂静。
时光的心沉下去。他站起来,环顾房间。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房间里只有熟睡的洪河的鼾声,和远处隐约的市声。
褚嬴……真的走了?
就在时光几乎要确认这个事实时,棋盘上,忽然泛起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光。
那光芒很温柔,像月光,像晨曦,像……微笑。
然后,一个极轻极轻的声音,像风一样拂过时光的耳边:
“小友,再见。谢谢你,给了我最好的千年。”
光芒消失了。
房间里,只剩下月光,棋盘,和少年滚烫的眼泪。
时光坐在棋盘前,看着那些黑白子。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像在等待,又像在告别。
六年了。
从那个雨天的仓库,到今天的冠军领奖台。
从那个害怕鬼魂的孩子,到今天的职业棋手。
从那个孤独的千年魂灵,到今天的……释然离去。
一切,都像一场梦。
但棋盘是真的,棋子是真的,心里的痛和温暖,也是真的。
时光拿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的正中央——天元位。
那是围棋最中心的位置,象征宇宙的中心,象征一切的开始。
也是……一切的结束。
“褚嬴,”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我会继续下棋。用我的棋,带着你的期盼,带着林澜的祝福,带着所有我爱和爱我的人的希望。”
“围棋,我会下到老。”
“而你……在某个地方,要好好的。”
窗外,月亮升到中天,圆圆的,亮亮的。
像一枚完美的棋子,落在永恒的棋盘上。
落子无悔。
棋局常新。
十年后,2034年夏。
方圆市已经大变样。老城区改造,高楼林立,地铁延伸到城市的每个角落。但有些地方,还留着旧时的影子。
比如“方圆棋社”——那家时光小学时第一次下棋的棋馆,还在老街上,门脸重新装修过,但牌匾还是那块乌木的,上面“黑白问道”四个字,墨迹已经有些淡了。
下午三点,棋社里很安静。只有几个老棋友在对弈,棋子落盘的脆响,像时光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风铃叮咚。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走进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身材修长,眉眼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沉稳和淡然。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澈,依然像藏着星辰。
“时光九段!”柜台后的王姐——现在已经该叫王姨了——惊喜地站起来,“你回来了!”
时光微笑:“王姐,好久不见。”
“什么王姐,都老太婆了。”王姨笑着擦柜台,“听说你刚拿了‘应氏杯’冠军?恭喜恭喜!”
“谢谢。”时光走到熟悉的角落,那里还摆着那张旧棋盘——就是他小学时和俞亮第一次对弈的那张。
他坐下来,手指抚过棋盘表面。木质温润,纹路深重,像岁月的年轮。
“要下棋吗?”王姨问。
“等等人。”时光说。
他等的人很快就来了。
先到的是洪河。他胖了点,但笑容还是那么开朗,一进门就嚷嚷:“时光!你可算回来了!”
洪河现在是职业七段,虽然没拿过头衔,但一直是稳定的实力派。更重要的是,他爸爸已经完全康复,现在在方圆开了一家围棋教室,教小孩子下棋。
“洪叔还好吗?”时光问。
“好着呢!”洪河咧嘴笑,“天天念叨你,说让你去教室给孩子们讲讲棋。”
“一定去。”
接着来的是沈一朗。他瘦高,戴着无框眼镜,气质儒雅。现在是职业八段,以官子精准著称,去年拿了“名人”头衔。
“沈一朗!”时光站起来拥抱他。
“时光。”沈一朗微笑,“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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