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不懂棋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美感——不是胜负的美，是智慧碰撞的美，是人类思维极致的美。
棋局进行到二百三十手，依然胶着。但时光知道，自己已经尽了全力。他下的每一手，都是他想下的，都是他享受的。
这就够了。
最终，裁判数目。
“黑棋，181子。白棋，180子。黑胜1目半。”
柯洁赢了。比分变成2:2平。
时光没有遗憾。他站起来，深深鞠躬：“谢谢前辈指教。”
柯洁也站起来，回礼：“谢谢你，让我下了一盘好棋。”
两人握手。这次，手握了很久。
“决胜局，加油。”柯洁说。
“你也是。”
走出对局室，记者又围了上来。但时光没有接受采访，他挤过人群，去找他的朋友们。
“可惜……”洪河说。
“不可惜。”时光笑了，“我下得很开心。”
俞亮看着他，也笑了：“你变了。”
“是吗？”
“嗯。更像……棋士了。”
棋士。这个词，很重，也很美。
那天晚上，时光和褚嬴复盘第四局。
“小友，”褚嬴忽然说，“今天那手‘点’，是你自己想到的。”
时光一愣：“是……但我当时觉得，你应该会提示我……”
“我没有。”褚嬴微笑，“是你自己看到了。看到了我教你的，AI教你的，柯洁教你的……所有东西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你自己的东西。”
时光看着棋盘。是啊，那手“点”，确实是他灵光一现想到的。没有计算，没有分析，就是……感觉到了。
“这就是‘棋感’？”他问。
“不。”褚嬴摇头，“这是……‘棋魂’。”
棋魂。时光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每个真正的棋手，都有自己的棋魂。”褚嬴的声音很轻，“那是经历、学习、思考、情感……一切的一切，融合成的独一无二的东西。今天，我看到了你的棋魂。”
时光的眼睛红了。
“所以，小友，”褚嬴看着他，虚影在灯光中泛着温暖的光，“决胜局，不要想胜负，不要想‘神之一手’。就下你的棋，让你的棋魂，在棋盘上绽放。”
“嗯。”时光用力点头。
窗外，月光皎洁。
决胜局，就在明天。
而少年，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绽放。
五月十五日，天元战五番棋最终局。
凌晨四点，时光就醒了。不是紧张，是平静——一种奇怪的、近乎空明的平静。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色从深黑渐变到鱼肚白，再到晨光微熹。
褚嬴的虚影飘在窗边，也在看天色。一千五百年了，他看过无数个黎明，但这个黎明，不一样。
“小友，”褚嬴轻声说，“今天过后，无论结果如何，我们的路……都要分开了。”
时光的心脏猛地一缩：“什么……意思？”
褚嬴转过身，虚影在晨光中几乎透明，但笑容很清晰：“你长大了。棋魂已成，不再需要我的指导了。而我……千年的等待，也该有个了结了。”
“可是‘神之一手’……”
“就在今天。”褚嬴打断他，目光投向远方，“今天这盘棋，会给我们答案。”
时光想说什么，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六年了，褚嬴像影子一样陪着他，教他棋，陪他笑，看他哭。现在突然说要分开，像要割掉一部分灵魂。
“别难过。”褚嬴飘过来，虚影的手轻轻拂过时光的脸——虽然感觉不到触感，但时光感到了温暖，“能陪你走这一段，是我千年岁月里，最美好的时光。”
时光的眼泪涌出来。他用力擦掉，点头：“今天……我会下出最好的棋。”
“嗯。”褚嬴微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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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中国棋院特别对局室。
这是今年最受关注的一局棋，不仅因为天元头衔的归属，更因为这场对决本身的象征意义——新生代挑战王者，传统与创新的碰撞，人类棋手在AI时代的自我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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