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十手，是两人下棋以来最精彩的战斗。每一步都算到最深，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跳舞。
时光的手心全是汗。俞亮的额头也在冒汗。
他们太了解对方了，了解对方的棋风，对方的习惯，对方的……弱点。
时光抓住俞亮一个细微的误算，“挖”一手，逆转了局势。
但俞亮没有放弃。他开始搜刮官子，一点点追回差距。
最后一手落下，裁判数目。
全场寂静。
“黑棋，180子。白棋，181子。白胜1目半。”
时光又赢了！又是半目！
他瘫在椅子上，浑身虚脱。这盘棋，下了六个小时，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俞亮盯着棋盘看了很久，然后抬头，看向时光。
这次，他的眼神里没有失落，只有……欣慰。
“你赢了。”俞亮说，“你的棋……比我强了。”
“不。”时光摇头，“只是今天运气好。”
“不是运气。”俞亮站起来，深深鞠躬，“恭喜。”
时光也站起来，回礼。
两人握手。这次，手握得很紧，很用力。
“决赛，加油。”俞亮说。
“嗯。”
时光进入天元战决赛。对手是等级分第一的柯洁九段——中国围棋的领军人物，世界冠军。
“决赛是五番棋。”教练说，“不管输赢，能打进决赛，已经是巨大的成功了。”
“我想赢。”时光认真地说。
“那就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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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前，时光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在一个巨大的棋盘上，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柯洁，一个是……阿尔法狗。
他在下棋，同时和人类最强、AI最强下棋。
每一步都艰难，每一步都痛苦。
但他没有放弃。因为棋盘边，站着很多人：俞亮、洪河、沈一朗、吴迪、林澜……还有褚嬴。
他们在看着他，在为他加油。
醒来时，天还没亮。时光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空。
“小友，”褚嬴的声音响起，“紧张？”
“有点。”时光老实说，“柯洁九段……太强了。”
“再强也是人。”褚嬴说，“而你，不只是人。”
“什么意思？”
“你有我。”褚嬴微笑，“有千年的智慧，有现代的训练，有AI的启发，有……朋友的支撑。你比任何时代的棋手都幸运。”
是啊，幸运。
时光想起这六年：从懵懂孩童到职业棋手，从逃避围棋到追求“神之一手”。
这条路，他走得跌跌撞撞，但从未孤单。
“褚嬴，”时光轻声说，“决赛，我会下出最好的棋。”
“好。”褚嬴说，“我会看着。”
窗外，东方泛起鱼肚白。
新的一天，新的挑战。
而少年，已经准备好了。
天元战决赛五番棋，定在五月初。
那是北京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风暖花繁，棋院院子里的老槐树抽出嫩绿的新叶，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
但时光感受不到这份温柔。决赛的压力像一张无形的网，从抽签结束的那一刻就罩了下来，越收越紧。
柯洁九段，二十一岁，世界排名第一，手握七个世界冠军头衔，是中国围棋的领军人物，也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天才。他的棋风灵动诡变，被誉为“围棋界的魔术师”。
“我研究了他所有的棋谱。”决赛前一周，时光在训练室里对褚嬴说，“没有规律。他下得太……随心所欲了。”
“随心所欲，是因为有随心所欲的资本。”褚嬴的声音平静，“他的计算力、棋感、创造力，都达到了人类的巅峰。小友，你要赢他，不能按常理出牌。”
“那要怎么下？”
“下你的棋。”褚嬴说，“下有时光的印记，有我的影子，有AI的启发，有……这个时代所有精华的棋。”
时光似懂非懂。但他知道，这是他职业生涯至今最重要的一战。赢了，就是天元头衔持有者，就是中国围棋的新星；输了，也是亚军，是了不起的成绩，但……他想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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