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人挤在维修通道的一个相对宽敞的拐角处，头灯关闭，只靠德尔塔仪器屏幕的微光照明。前方八十米就是灵能波动的核心区域，那股甜腻的腐臭气息浓烈得几乎能穿透防护服和过滤系统。后方二百米外，暴怒的灵能波动正在缓慢但稳定地靠近——恐虐恶魔们显然也感知到了这边的异常，正在朝这个方向搜索。
他们被困在了中间。
“读数还在上升。”德尔塔的合成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核心区域的灵能强度已经达到危险阈值。如果继续靠近，可能会对灵能者造成不可逆的精神损伤。”
戈尔握紧霰弹枪，目光在前后两个方向来回扫视：“我们没时间了。要么前进，要么后退，但得快点决定。那些红色的东西不会等我们。”
凯尔靠在管道壁上，手里的金属探棍轻轻敲击着地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后退风险小，但会错过源头。前进风险大，但可能直接面对我们要找的东西。而且……”他顿了顿，“如果我们和那些红色的东西撞上，情况会更糟。”
塞拉斯闭上眼睛，尝试屏蔽掉周围嘈杂的感官信息，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灵能感知上。前方那股甜腻的腐臭气息像是一个巨大的、缓慢搏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让周围的灵能场泛起涟漪。他能感觉到那气息里蕴含的复杂信息：无数微生物的代谢活动，腐化生物的群体意识，还有一种更深层的、近乎智慧的引导力量。
而那股引导力量的核心，就在前方八十米处。不是简单的能量聚集点，而是一个有意识的存在——也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意识，但至少是某种能够思考、能够计划、能够感知的存在。
“我要尝试接触。”塞拉斯睁开眼睛，声音在面罩里显得闷闷的，“德尔塔，准备记录灵能波动数据。戈尔，凯尔，警戒。如果我有任何异常反应，立刻打断我。”
戈尔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凯尔则举起探棍，示意明白。
塞拉斯重新闭上眼睛，这次他不是被动感知，而是主动伸出灵能的“触须”。这个过程很危险，就像在黑暗中伸出手去触摸未知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会摸到温暖的皮肤，还是冰冷的刀刃，或者更糟的东西。
他的意识像细丝一样向前延伸，穿过黑暗的管道，穿过弥漫的腐臭气息，朝着那个搏动的核心靠近。距离越近，感受到的细节就越清晰：无数微生物像星辰一样在灵能场中闪烁，腐化老鼠和昆虫的简单意识像卫星一样围绕着核心旋转，而核心本身……
那是一团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存在。它既是一个点，又是一个网络；既是单一的意志，又是无数生命的集合。它散发着温暖的、包容的、近乎慈爱的情绪，但这种情绪里混杂着病态的甜腻，腐烂的芬芳，还有对一切疾病和衰败的……欢愉？
对，就是欢愉。不是人类面对疾病时的痛苦和恐惧，而是一种诡异的、扭曲的欢愉，像是在庆祝腐烂的过程，像是在歌颂衰败的美，像是在拥抱一切生命的终末并从中发现新的开始。
塞拉斯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这不是生理上的恶心，是灵魂层面的排斥。他的灵能本质是秩序，是净化，是将混乱归入整齐的框架。而眼前这个东西的本质却是接纳一切混乱，拥抱一切腐败，让秩序在腐烂中瓦解然后在新的混乱中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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