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千恩万谢地走了。第二天，她又来了，还带来了两个邻居：一个关节疼的老头，一个拉肚子的孩子。
消息像野火一样在破楼里传开。起初是怀疑，是嘲笑，但看到老太太真的不再咳得那么厉害，看到老头能多走几步路，看到孩子不再一天跑十几次厕所，怀疑变成了好奇，嘲笑变成了试探。
一周后，小绫的隔间门口开始排起队。
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她打开那扇歪斜的木板门，接待来找她“看看”的人。她不收钱，但接受“谢礼”：一块发霉的面包，几个蔫了的蔬菜，一小袋米，或者别的什么能吃能用的东西。这些东西她会分出一部分给阿豪，让他带到管道里，作为“供品”。
治疗过程很简单。病人坐下，描述症状，小绫伸手触碰——有时候是手背，有时候是额头，严重的时候会轻轻按住疼痛的部位。然后那股温暖的能量开始工作，减轻痛苦，缓解症状，但从不真正“治愈”。
小绫能感觉到，每次治疗后，病人体内都会留下一点点她的能量残留。那些残留像种子一样，慢慢生长，和病人的免疫系统建立某种联系。有些病人的皮肤开始出现和她类似的灰绿色，有些人的眼睛开始有微弱的彩虹色光，但他们都不在意——和病痛比起来，这点外观变化算什么？
更重要的是，小绫能感觉到那些“种子”在生长过程中散发出的灵能反馈。每多一个病人，她的感知网络就扩展一点，她能“看到”的范围就大一点。现在她坐在隔间里，能清楚知道整栋楼里每个人的健康状况：谁在发烧，谁在咳嗽，谁骨折了，谁消化不良。
这种能力让她既兴奋又恐惧。兴奋是因为她真的在帮助人，看着那些痛苦的面孔变得舒缓，看着那些绝望的眼神重新燃起希望。恐惧是因为她知道这不正常，知道这力量来自那个管道深处的“东西”，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可能很危险的事。
但她停不下来。每次看到病人痛苦的样子，她的手就会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每次感受到能量流动时那种充实感，她就会忘记恐惧。而且老陈和阿豪都在看着她——老陈眼神复杂，欲言又止；阿豪则满脸狂热，把她当成“神使”。
今天下午的第五个病人是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婴儿。婴儿在哭，声音微弱，小脸通红，呼吸急促。
“发烧三天了。”女人眼睛红肿，显然哭过，“诊所说是肺炎，但药太贵，我买不起。小绫，求你帮帮我孩子，他才八个月……”
小绫看着那个婴儿，心里一紧。这么小的生命，这么脆弱。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触婴儿滚烫的额头。
瞬间，更清晰的感知涌来。婴儿的肺部像两个装满液体的袋子，每一次呼吸都极其费力。心脏跳得很快，但力量不足。免疫系统在疯狂工作，但敌不过病菌的侵袭。
小绫深吸一口气，开始“工作”。她比平时更小心，更缓慢，生怕伤到这个脆弱的生命。温暖的能量像最轻柔的水流，渗进婴儿的肺部，减轻炎症的压力，帮免疫系统更有效率地工作，但又不过度刺激——婴儿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强的变化。
这个过程花了十分钟。结束时，小绫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桌子。婴儿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一些，脸色也从通红变成淡红，哭声也停了，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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