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847062" ["articleid"]=> string(7) "6360482" ["chaptername"]=> string(8) "第17章" ["content"]=> string(13656) "

卯时三刻,天还没亮透。

紫禁城的金水桥畔,寒风那个吹啊,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若是往常,这帮早起上朝的大臣们早就缩着脖子,两手揣在袖筒里,像一群鹌鹑一样等着宫门开启了。

可今儿个不一样。

气氛有点燥热,甚至可以说,有点诡异的亢奋。

内阁首辅张正源和次辅李东璧,这两位平日里最讲究“养气功夫”的老大人,此刻却毫无形象地把兵部尚书王守仁堵在了汉白玉栏杆的一个死角里。

“守仁啊,”张正源压低了声音,那双老眼精光四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审问敌国奸细,“昨晚……情况如何?”

李东璧也在一旁帮腔,胡子翘得老高:“是啊,听说李家那位‘女财神’昨晚就把嫁妆送进尚书府了?到底带了多少?能不能解咱们的燃眉之急?”

王守仁看着这两位加起来一百多岁的顶头上司,心里那个苦啊。

昨晚他是一宿没睡。一来是被那满院子的金银珠宝晃花了眼,二来是警戒一晚上,昨晚一个苍蝇都没飞进去。(林休:哈哈哈)

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陛下这是摆明了要吃软饭啊!

王守仁叹了口气,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偷听,这才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一千万两?”张正源眼睛一亮,“不错不错,若是现银,足够支撑北境军饷半年了。”

王守仁摇了摇头。

“难不成……五千万两?”李东璧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颤抖,“若是如此,那可是大圣朝一年的税收啊!这李家,当真富可敌国?”

王守仁还是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那种“说了你们也不信,但我还是要说,因为我想看你们吓死”的复杂表情。

“是一亿六千万两。”

王守仁这几个字吐出来,轻飘飘的,却像是一记重锤,直接砸在了两位阁老的脑门上。

“咳咳咳咳!”

张正源一口冷气没吸匀,差点把自己呛死在金水桥上。李东璧更是脚下一软,要不是扶着栏杆,堂堂次辅大人就要给王守仁行跪拜大礼了。

“多……多少?”

“一亿六千万两,只多不少。”王守仁很满意这两位大人的反应,毕竟昨晚他也是这副德行,“而且,陛下昨晚夜探尚书府,跟那位李三娘谈了一宿。今儿早上陛下身边的伴伴传话出来,说陛下有旨意,要让这位李三娘……进内阁旁听。”

要是放在平时,听到“女子进内阁”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张正源绝对会当场炸毛,甚至会立刻写好辞呈甩在皇帝脸上。

但此刻,在这个天文数字的冲击下,张首辅沉默了。

真的很沉默。

过了好半晌,张正源才缓缓直起腰,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官袍,脸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守仁啊,你还是太年轻。”

张正源拍了拍王守仁的肩膀,语气语重心长,“陛下这是信任咱们啊。”

“啊?”王守仁懵了。

“你们想想,”李东璧在旁接话,“陛下为何让女子旁听?就是把这一亿六千万两摆在内阁眼皮底下,好把钱花到刀刃上。这是明晃晃的信号——不独吞,愿与内阁同管。”

“对!”张正源连连点头,一副“我很懂”的样子,“务实——这就是陛下一直强调的。李家出了这么多,让人家旁听钱怎么花,不过分,很合理。”

王守仁看着两位大佬瞬间“自我开导”,嘴角抽了两下。

行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把“首辅”改名叫“合理”。

……

天还没亮透,乾清宫的灯火已经通明。

林休让宫女系腰带,打着哈欠问身边的小太监:“小凳子,昨晚吩咐的那碗豆浆送去了吗?”

小凳子躬身:“回皇上,送了。御膳房现磨,加了双倍的糖,刚递到尚书府。听说李小姐亲自接的,还笑了。”

“笑了就行。”

林休嘴角微扬。这不只是豆浆,是给“大圣朝CFO”的入职福利,也是定心丸。

把这位财神爷哄开心,朕的咸鱼生活就有着落了。

“咚——咚——咚——”

景阳钟三声巨响,宫门缓缓开启。

百官鱼贯而入。

林休端坐龙椅,努力压着哈欠。昨夜与李妙真聊得太尽兴,回宫又兴奋了半天,这一早被叫起,起床气着实不小。

但他知道,今天这出戏,必须得唱好。

这是给李妙真铺路,也是给自己以后的“好日子”铺路。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小凳子扯着嗓子喊道。

本来大家以为今天又是走个过场,没想到林休突然抬了抬手。

“宣旨。”

小凳子立刻展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江南李氏妙真,才德兼备……特封为御前首席女官,赐‘内阁行走’之权,许其旁听朝政,参议国事。钦此!”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太和殿炸了。

“什么?!”

礼部尚书孙古板(这名字是林休私下给他起的,大名叫孙立本)第一个跳了出来,脸涨成了猪肝色,“内阁行走?参议国事?陛下!此乃乱命啊!”

这老头是三朝元老,出了名的头铁,最讲究祖宗礼法。

“陛下!此乃乱命!此乃牝鸡司晨!此乃亡国之兆啊陛下!”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此例一开,置祖宗家法于何地?置满朝文武颜面于何地?”

一群御史言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个激愤不已,唾沫星子横飞。

“臣附议!请陛下收回成命!”

“若陛下执意如此,臣……臣宁愿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以血谏君!”

孙立本一看群情激奋,戏瘾也上来了。他把帽子一摘,头发一散,指着那个盘龙大柱就开始摆姿势。

动作很标准,一看就是练过的。

但他并没有马上冲过去,而是一边哭一边喊先帝,眼神还时不时地往周围瞟,等着人来拉。

按照惯例,这时候周围的同僚应该一拥而上,死死抱住他,然后皇帝再给个台阶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是今天,有点奇怪。

站在最前排的张正源、李东璧、王守仁,甚至是平日里最爱和稀泥的户部尚书钱多多,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地站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没人拉。

这就很尴尬了。

孙立本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冲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那儿像个定格的皮影戏偶。

“撞啊。”

龙椅上,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林休手托着下巴,像是看猴戏一样看着下面,“孙爱卿,你怎么不撞了?是不是柱子太远?要不朕让秦破帮你一把,把你扔过去?”

站在武将列首的大将军秦破,闻言立刻跨出一步,那一身煞气,吓得孙立本把刚迈出去的脚“嗖”地一下收了回来。

“陛下……老臣……老臣……”

孙立本哆嗦了半天,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最后只好憋出一句,“老臣是怕脏了这大殿……”

“切。”

林休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这帮戏精。

他坐直了身子,脸色稍微严肃了一些。

“宣,李妙真觐见。”

随着这一声旨意,大殿门口的光线似乎都亮了几分。

李妙真没有穿那种繁复拖沓的后妃宫装,而是穿了一身特制的、剪裁利落的深青色女官服。头发高高挽起,只插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整个人显得干练、清爽,透着一股子英气。

她手里捧着那本账册,身后跟着四个小太监,抬着那个沉甸甸的红木箱子。

她走得很稳。

面对满朝文武那或是鄙夷、或是好奇、或是愤怒的目光,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直视前方,步履从容地走到了大殿中央。

“民女李妙真,参见陛下。”

声音清脆,不卑不亢。

“平身。”

林休看着她,眼里的欣赏毫不掩饰。这才是朕的合伙人,这气场,镇得住场子。

“既然孙爱卿觉得朕是在乱命,觉得商贾误国。”林休指了指李妙真身后的箱子,“那就让大家看看,这位‘商贾之女’,到底带了什么来误朕的国。”

“小凳子,念。”

林休身边的小太监赶紧跑下去,接过李妙真手里的账册。

打开第一页的时候,小凳子的手抖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底下的群臣,咽了口唾沫,然后扯着那尖细的嗓子,喊出了那个足以载入史册的数字。

“李氏嫁妆清单……”

“现银,五千万两!”

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一下。

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的几个御史,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

“黄金,八百万两!”

“嘶——”一阵整齐的抽气声。

“各州府粮草、药材、地契、商铺……折银三千万两!”

“总计……一亿六千万两!”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整个太和殿死一般的寂静。

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孙立本手里那块原本举得高高的笏板,“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但他根本没空去捡,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红木箱子,眼神空洞,仿佛三观尽碎。

一亿六千万两。

这是个什么概念?

这帮当官的,平日里贪个几万两都觉得自己是巨贪了。国库一年也就五六千万两的进项,还得养兵、修河、发俸禄,剩下的那点钱,连给皇帝修个园子都不够。

现在,有人直接把大圣朝三年的国税,一次性拍在了桌子上。

这就好比一群乞丐在争论谁讨饭的姿势更优雅,突然有个人开着运钞车冲了进来,说这车归你们了。

还争个屁啊!

“不仅如此。”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李妙真开口了。

她环视四周,那眼神,不再是民女看官老爷,而是债主看欠债人。

“陛下已允准,以此资金为本,成立‘大圣皇家银行’。推行‘龙票’,吸纳民间闲散资金,放贷于农商,扶持‘皇家科学院’研发新技术。”

“据民女估算,此举若成,三年之内,大圣朝国库收入可翻一番;五年之内,无需加税,便可让边军换装,让河道疏通,让天下无饥馑。”

她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配合着刚才那个天文数字的暴击,这哪里是女子的妄言?这分明就是金玉良言!是大道至理!

“臣……臣有罪!”

一声哀嚎打破了沉默。

只见户部尚书钱多多,那个平日里把钱看得比命还重的老抠门,此刻竟然痛哭流涕地扑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李妙真面前。

“李……哦不,李大人!李女官!”

钱多多激动得语无伦次,那样子简直想抱着李妙真的大腿喊娘,“您这‘银行’之策,简直是神来之笔啊!下官……下官在这个位置上,每日愁得睡不着觉,头发都掉光了。您这一来,是大圣朝的救星,是下官的救命恩人啊!”

说着,他转过身,冲着林休磕头如捣蒜。

“陛下!臣才疏学浅,不配执掌户部!臣愿让贤!这户部尚书的位置,非李大人莫属啊!要是谁敢反对,臣……臣就把他家祖坟刨了卖钱充公!”

这画风突变得太快,让周围的大臣们都看傻了。

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没毛病。

钱多多是谁?那是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现在来了这么尊真财神,他没把供桌搬来烧香就算克制了。

有了钱多多的带头,风向瞬间就变了。

张正源咳嗽了一声,站了出来。

“老臣以为,”他抚着胡须,一脸正气,“英雄不问出处。李女官虽是女子,但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毁家纾难之义。进内阁旁听,实乃为了更好地报效朝廷,合情,合理,合法!”

“臣附议!”李东璧紧随其后。

“臣也附议!”王守仁大声喊道,“若是有了这笔钱,边关将士便能吃饱饭,这是大功德!”

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刚才要撞柱子的孙立本身上。

孙立本现在很难受。

他看了看那根柱子,又看了看那个红木箱子。

柱子很硬。

银子……很香。

他虽然是个老顽固,但他不是傻子。这一亿六千万两砸下来,要是他再敢说半个“不”字,不用皇帝动手,光是那些等着发军饷的丘八,还有等着修河堤的工部官员,就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呃……”

孙立本弯下腰,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笏板,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老臣刚才……其实是想测试一下这柱子结不结实。如今看来,还是李女官的‘银行’之策更结实。”

他拱了拱手,面不红心不跳,“老臣,没意见。”

“噗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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