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847056" ["articleid"]=> string(7) "6360482" ["chaptername"]=> string(8) "第11章" ["content"]=> string(16708) "

刑部左侍郎王权的府邸,今儿个的气氛比那乱葬岗还要压抑几分。

后院那间最奢华的厢房里,此刻正传出杀猪般的嚎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听得外面守着的丫鬟婆子们心惊肉跳,恨不得把耳朵给堵上。

“疼!疼啊!爹,我的腿是不是废了?!”

王凯躺在锦缎堆里,那两条腿已经被大夫打上了厚厚的夹板,缠得跟两个大白粽子似的。他那张原本还算周正的脸,此刻扭曲得像是被人踩烂的柿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爹!您可是刑部侍郎啊!管大牢的!”

王凯一边嚎,一边用手捶着床沿,那股子纨绔特有的狠劲儿还没散干净,眼神里满是怨毒,“您得给我报仇!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子,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黑衣人……尤其是那个像秦破黑衣人!他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动刀子!您得让五城兵马司去抓人!把他们抓回来,我要把他们的腿一寸一寸敲断!!”

站在床边的王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个即将爆炸的风箱。

“报仇?”

王权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抖得厉害。

他猛地抬起手,没有去安慰那个断了腿的儿子,而是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这一巴掌,那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接把王凯给扇懵了,连嚎叫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报什么仇?你还嫌给老子惹的祸不够大吗?!”

王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凯的鼻子,手指头都在哆嗦,“那个黑衣人是谁你知道吗?啊?那是镇国大将军秦破!秦屠夫!你个有眼无珠的混账东西,你怎么不敢去惹阎王爷呢?惹了秦破,你让老子怎么救你?是不是要把咱们王家满门都送进去给他祭刀你才甘心?!”

王权现在是真怕啊。

秦破是什么人?那是军方的定海神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自家这个蠢儿子居然敢当街调戏民女,还撞到了秦破手里。没被当场砍了脑袋,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王凯捂着肿起来的脸,被自家老爹这一通吼给吓傻了。

“真的是秦……秦大将军?”

他哆嗦了一下,眼神里的怨毒瞬间变成了恐惧。但随即,他又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带着哭腔喊道:“那就是秦破动的手?那……那个白衣服的小白脸呢?爹,秦将军我惹不起,那个小白脸总行吧?是他把我扔进泔水桶的!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啊!”

听到这话,王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再补上一脚。

就在这时,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这人平时也是个稳重的,此刻却是一脸土色,连门槛都差点绊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爷!老爷!不好了!”

管家声音嘶哑,像是见了鬼一样,“内阁……首辅张大人的心腹来了!带着令信,就在前厅候着呢!”

王权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快?

秦破这就告状告到内阁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整理了一下衣冠,狠狠瞪了床上的儿子一眼:“不想死就给我闭嘴!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他急匆匆地往前厅赶去。

……

前厅。

张正源的心腹幕僚是个面容清瘦的中年文士,正端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却一口没喝。

见王权进来,那幕僚也不起身,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皮。

“王大人,好家教啊。”

这一句话,直接把王权钉在了原地。

王权赔着笑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让先生见笑了,犬子无状,冲撞了秦大将军,下官正准备……”

“秦大将军?”

幕僚放下茶盏,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打断了王权的话。他看着王权,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又带着几分嘲弄。

“王大人,您到现在,还以为令郎只是惹了秦将军?”

王权愣住了:“这……难道不是?”

幕僚站起身,走到王权面前,压低了声音,那声音虽轻,却如同惊雷一般在王权耳边炸响:

“昨夜,济世堂。”

“白龙鱼服,微服私访。”

“令郎不但要拆了医馆,还要把那位……扔出去?”

轰——!

王权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人塞进去了一百斤炸药,瞬间炸成了一片浆糊。

白龙鱼服?微服私访?

在这京城里,能被称为“龙”的,除了龙椅上那位刚登基、据说有先天修为的新皇,还能有谁?!

那个白衣青年……是皇帝?!

王权的腿一软,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了地上。

完了。

彻底完了。

他儿子哪里是踢到了铁板,这是直接一脚踹在了通天柱上,把天给捅了个窟窿啊!

“首辅大人让在下给您带句话。”

幕僚看着地上一滩烂泥似的王权,语气冰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教子无方,纵容家属行凶,甚至意图谋害君上……这顶乌纱帽,您是自己摘下来,还是等大理寺来摘?”

王权张了张嘴,想求饶,想辩解。

但他发现自己连舌头都麻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张正源这是在给他留最后一点体面。如果等大理寺介入,那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下官……谢首辅大人……提点。”

王权颤抖着,朝着皇宫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

王家的塌房,来得快,去得也快。

对于内阁首辅张正源来说,这不过是顺手清理掉一颗并不听话的棋子罢了。

文渊阁内,檀香袅袅。

张正源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拟好的奏折,目光扫过站在下首的一个黑脸汉子。

这汉子长得那是真黑,跟包公似的,一身官服穿得板板正正,连个褶子都没有。他叫刘刚,原大理寺少卿,出了名的“铁面判官”,六亲不认的主儿。

“刘刚啊。”

张正源放下笔,语气平淡,“刑部是个大染缸,王权这一走,留下的烂摊子不少。老夫把你推上去暂代侍郎职,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刘刚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如钟:“回首辅,是为了肃清风气,重整法纪!”

“对,也不全对。”

张正源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那巍峨的宫殿,“陛下虽然看着……呃,看着随性了些,但心里是有大乾坤的。咱们做臣子的,得跟上陛下的步子。”

“你去刑部,把那些个陈年旧案,还有那些个仗势欺人的权贵子弟,都给我好好查查。陛下眼里揉不得沙子,咱们就得先把沙子给挑干净了。”

“下官领命!”刘刚抱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早就看那帮纨绔不顺眼了,这次手里有了尚方宝剑,那还不得杀个痛快?

……

而此时,我们的皇帝陛下林休,正在御花园的池塘边……

补觉后的放风。

说是放风,其实就是瘫在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池子里扔鱼食。那些锦鲤被喂得一个个胖得跟猪似的,争抢的时候溅起一大片水花。

“陛下,好兴致啊。”

张正源迈着步子走过来,看着这副岁月静好的画面,心里莫名有点泛酸。自己累死累活地处理政务、清洗刑部,这位爷倒好,在这儿喂鱼。

“来了?”

林休没回头,随手扔了一把鱼食,“王家的事儿,办妥了?”

“回陛下,办妥了。”张正源躬身道,“王权教子无方,已自请告老还乡。刑部侍郎一职,暂由大理寺少卿刘刚代理。此人刚正不阿,定能……”

“行了,这种人事调动不用跟我汇报,你看着办就行。”

林休打断了他,显然对谁当刑部侍郎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坐直了身子,转过头,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一种名为“算计”的光芒。

“首辅啊,朕听说,这王凯平日里没少干坏事?”

张正源一愣,随即点头:“是。此子仗着父势,欺男霸女,京城百姓苦其久矣。”

“那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京城里多吗?”

“这……”张正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京城权贵云集,各家子弟难免有些骄纵,确实……不少。”

林休笑了。

笑得特别灿烂,特别像一只刚偷到了鸡的狐狸。

“不少就好,不少就好啊。”

林休搓了搓手,站起身来,在池塘边来回踱步,“朕昨晚琢磨了一宿。你看啊,咱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钱啊!钱多多那个死胖子,天天抱着朕的大腿哭穷,搞得朕想建个学校都得看他脸色。”

“这王权虽然下去了,但他那个儿子干了坏事,咱们就这么把他放了?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张正源有点懵:“那陛下的意思是……杀了?”

“杀什么杀?多血腥。”

林休摆了摆手,一脸嫌弃,“杀人那是赔本买卖。你想啊,这帮纨绔子弟,那一个个都是行走的小金库啊!他们犯了法,那是损害了朝廷的治安,损害了百姓的精神健康!这就得赔偿!”

“传朕的口谕给那个新上任的……刘刚是吧?告诉他,别搞什么虚头巴脑的整顿。”

林休大手一挥,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

“给我搞一个‘京城治安严厉打击专项行动’!简称‘严打’!”

“凡是平日里有案底的、欺男霸女的、开赌场的、放印子钱的,还有那些个看朕眼神不对劲的,统统给我抓起来!一个都别放过!”

张正源听得目瞪口呆,这“严打”是个什么新词?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问道:“那抓了之后呢?刑部大牢怕是装不下这么多人啊……”

“装不下?”

林休嘿嘿一笑,凑到张正源耳边,压低了声音,那语气就像是在传授什么发家致富的秘籍:

“装不下就让人来赎啊!”

“告诉钱多多,别在户部哭穷了。让他搬张桌子,带上算盘,去刑部大牢门口支个摊!”

“这叫……资源置换,懂不懂?”

……

当天下午。

整个京城的纨绔圈子,迎来了他们的末日。

新上任的刑部侍郎刘刚,那简直就是一条放出了笼子的饿狼。他憋屈了半辈子,这次终于拿到了尚方宝剑,那是真的下了死手。

“奉旨严打!闲杂人等闪开!”

五城兵马司和刑部的捕快们,像是撒豆子一样撒向了京城的各个角落。

醉仙楼里,正在喝花酒的几个侯府公子,裤子还没提上呢,就被破门而入的捕快按在了桌子上。

“哎哟!你们干什么!我爹是……”

“别管你爹是谁!带走!”

长乐坊赌场里,几个正在推牌九的官二代,连人带筹码被一锅端。

大街上,那些平日里遛鸟斗狗、横行霸道的少爷们,一个个被锁链锁成了一串,跟羊肉串似的,哭爹喊娘地被往刑部大牢里拖。

一时间,整个京城鸡飞狗跳,哀鸿遍野。

各大王府、侯府、尚书府的后门频频打开,管家们满头大汗地往外跑,打听消息的、找关系的,乱成了一锅粥。

然而,当他们跑到刑部大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只见平日里阴森森的刑部大门外,此刻竟然摆了一张巨大的红木桌子。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圆滚滚的胖子。

户部尚书,钱多多。

这胖子今天穿得那是相当喜庆,手里拿着把紫砂壶,面前放着个巨大的算盘,那张平日里苦大仇深的脸,此刻笑得跟朵盛开的菊花似的。

在他身后,还立着一块大木牌子,上面用朱砂笔写着几个大字——

京城治安管理处罚及精神损失费缴纳处

下面还有一行行小字,那是明码标价的“菜单”:

当街纵马,惊扰百姓者:罚银五千两。

调戏妇女,未遂者:罚银八千两;既遂者(需取得苦主谅解):罚银两万两起。

聚众赌博,设局敛财者:罚没赌资,另罚银三万两。

……

这哪里是刑部?

这分明就是个强盗窝点的售票处啊!

“钱尚书!这……这是什么规矩啊?!”

一个侯府的管家挤到前面,看着那吓死人的数字,急得直跺脚,“我家小侯爷就是喝多了摔了个杯子,怎么就要五千两啊?”

钱多多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拨弄了一下算盘珠子,发出“噼里啪啦”脆响。

“摔杯子?”

钱多多眼皮都不抬,“那杯子虽然不值钱,但惊扰了周围的百姓,吓坏了路边的小猫小狗,这都是精神损失!再说了,这可是陛下亲自定的规矩。怎么?你们侯府是对陛下的旨意有意见?”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那管家差点没跪下。

“不敢!不敢!”

管家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手都在抖,“交!我们交!”

“这就对了嘛。”

钱多多笑眯眯地接过银票,验了验真伪,然后大手一挥,“来人,去大牢里把小侯爷请出来!动作轻点,别把咱们的‘财神爷’给磕着了。”

这一幕,在刑部大门口不断上演。

那些平日里一毛不拔的权贵们,为了自家那个不争气的独苗,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乖乖地排队交钱。

钱多多身后的银箱子,肉眼可见地满了起来。一箱,两箱,三箱……

那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眼晕。

钱多多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他看着账本上那一串串不断增长的数字,激动得手都在抖。

“陛下……陛下真是神人啊!”

钱多多在心里疯狂呐喊。

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帮纨绔子弟那就是韭菜啊!割了一茬还能长一茬,而且一个个肥得流油。这可比求爷爷告奶奶地收税来得快多了!

“下一个!谁家的?纵马行凶是吧?一万两!少一个子儿让你儿子去边疆挖煤!”

钱多多的嗓门都喊哑了,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比唱戏的还要高亢嘹亮。

……

日落西山。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严打”,一直持续到了掌灯时分。

刑部大牢空了一半,户部的库房却满了大半。

京城的治安,在这一天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良好水平。大街上别说欺男霸女了,连个敢大声说话的都没有。老百姓们看着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少爷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被领回家,那是拍手称快,直呼万岁。

御书房里。

林休听着小凳子的汇报,满意地打了个哈欠。

“这就对了。”

“搞钱嘛,不寒碜。”

他伸了个懒腰,感觉这一天的“工作”真是太充实了。既整治了治安,又充实了国库,还没耽误他喂鱼。

这才是当皇帝的正确打开方式。

“行了,这波羊毛薅得差不多了,估计那帮老家伙得疼几天。”

林休摆了摆手,“朕要去睡了。对了,告诉钱多多,留点钱给医科大学,别都填进那个无底洞里。”

“是。”小凳子一脸崇拜地退了下去。

夜幕降临。

整个帝都陷入了难得的宁静。

然而,在这份宁静之下,一股更大的浪潮正在逼近。

距离帝都三百里的京杭大运河上。

一支悬挂着巨大“李”字旗的船队,正破开夜色,乘风破浪而来。船上的灯火连绵数里,宛如一条游动在水面上的火龙。

甲板上,李三娘迎风而立,看着远处那座隐约可见的雄城,手里盘着那两颗玉核桃,眼神灼灼。

“陛下,听说您很缺钱?”

“那咱们就来看看,这京城的棋局,加上我李妙真这颗棋子,能下多大。”

真正的“主菜”,即将上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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