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在公园冰冷的长椅上，夏夜的蚊虫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肆无忌惮地叮咬着他裸露的皮肤。
但他感觉不到痒，也感觉不到冷。
他只感觉到刺骨的恐惧。
他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就是郭培军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和他肚子上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他杀了人。
他成了杀人犯。
这个事实，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想去“理论”一下，只是想去讨个公道，怎么就失手杀了人？
是酒精。
对，都怪那该死的酒！
还有王昆昊！
那个小子，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说什么“不能就这么算了”，说什么“叔叔你是个爷们”！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那么冲动？
姜雄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但随即，这丝怨毒又被更深的绝望所取代。
怨王昆昊有什么用？
动手的是他自己。
捅人的也是他自己。
他浑身是血，王昆昊身上可干干净净。
他拿什么去指证王昆昊？
说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教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去杀人？
谁会信？
警察只会觉得他是在狡辩，是在推卸责任！
姜雄痛苦地抱住了头。
他完了。
他这辈子，彻底完了。
天色，就在他这种无尽的恐惧和悔恨中，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
第二天一早。
城市从沉睡中苏醒。
晨练的大爷大妈们，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公园。
“哎，老李，今天起挺早啊！”
“是啊，张大爷，您不也一样。走，去那边压压腿。”
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背心的大爷，哼着小曲，溜达到公园边缘那片小树林附近，准备找个地方活动活动筋骨。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有点像铁锈味，又有点像什么东西腐烂了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非常难闻。
“什么味儿啊这是……”
他皱着眉，循着味道找了过去。
当他绕过一丛半人高的灌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嗷”的一声，差点没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不远处的草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那人一动不动，身下是一大滩已经凝固成暗红色的血迹，周围的草地都被染成了黑褐色，苍蝇蚊虫在上面嗡嗡地飞着。
场面恐怖至极！
“死……死人啦——！”
大爷的嗓子都变了调，他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尖锐的警笛声，很快就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警察迅速赶到，拉起了警戒线，将整个区域封锁起来。
法医和技术人员开始紧张地进行现场勘查。
而这一切，都被蜷缩在公园另一头长椅上的姜雄，听得清清楚楚。
那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就像是催命的符咒，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
来了。
他们来了。
他们是来抓我的。
姜雄吓得魂不附体，他想跑，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朝着公园这边走了过来，似乎在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他完了。
他无处可逃了。
第28章：天亮了，警察上门！
警方的效率很高。
现场勘查很快就有了初步结果。
“报告队长，死者郭培军，男，36岁，本地户籍，家就住在这附近。根据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九点到十一点之间。致命伤是腹部多处穿刺伤，凶器初步判断为玻璃锐器。此外，死者头部有钝器击打的痕迹。”一个年轻警员向带队的刑警队长汇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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