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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ing(2854) "第1章陈安又梦到了阿姐。
她被四个村里的壮汉抬着，绑在一块沉重的石磨上。
嘴里塞着麻布。
发不出声音。
但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安，那双曾经亮晶晶的眼睛里，此刻全是血丝和疑问。
为什么？
为什么你也站着不动？
村长王敬德站在坝上，手里拿着一碗公鸡血，神神叨叨地念着听不懂的词。
“时辰到！
祭河神！”
一声令下，四个汉子合力一推。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冰冷的河水瞬间吞没了阿姐单薄的身体。
她甚至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被石磨拽着，沉入了漆黑的河底。
河岸上，全村的人都静默地站着。
包括陈安的爹娘。
他们的脸上，没有悲伤，只有一种病态的虔诚和解脱。
为了这座新修的水坝。
为了全村的收成。
为了安抚所谓的河神。
阿姐，陈水，就必须死。
陈安猛地从草垛里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
又是这个梦。
从阿姐被祭河那天起，这个梦就没断过。
天已经黑透了。
村子里死一样地寂静。
不对，不是死一样，是真的死了。
陈安缩在村外废弃的打谷场草垛里，已经整整一天一夜。
昨天傍晚，他亲眼看见，阿姐从那条吞噬了她的河里，一步一步爬了出来。
她浑身湿透，黑色的长发贴在惨白的脸上，水珠顺着发梢滴滴答答。
她走得很慢，像一个提线的木偶。
她走进了村子。
然后，村里开始传出惨叫。
一声接着一声。
凄厉，短促。
很快，又归于沉寂。
陈安不敢动，他把自己埋在草垛最深处，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直到天亮，又直到天黑。
饥饿和恐惧驱使着他。
他必须回去看看。
万一……万一爹娘还活着呢？
这个念头让他鼓起了最后的勇气。
他从草垛里钻出来，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贴着墙根，一点点挪回村里。
村口，挂着的大钟纹丝不动。
往日里这个时辰，村里正是炊烟袅袅的时候。
现在，只有一片死寂。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是血腥味。
倒像是……鱼腥味混着尘土的味道。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邻居张三家的院子。
院门大开着。
张三和他婆娘，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姿势很正常，像是在聊天。
但他们的头都垂着，一动不动。
“张三叔？”
陈安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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