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从华山负气而出的风清扬。
他离开华山，本想在江湖上随便走走，找几个不长眼的高手出出气。可走着走着，他却改变了主意。
令狐冲那个怪物的出现，让他心中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再次浮现。
当年，华山派剑气二宗为何会内斗至那般惨烈的地步？真的是因为理念不合吗？
不全是。
风清扬隐隐记得，他的师父在临终前，曾醉酒吐露过只言片语。
言说当年华山派盛极一时，剑气二宗天才辈出，隐隐有压过少林武当，成为武林第一大派的势头。也正是因此，引来了朝廷的忌惮。
那场内斗，他被人用计骗走，看似是气宗的阴谋。但背后，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悄悄地推波助澜。
这只手，很可能就来自这座紫禁城。
他今日来此，不是为了行刺，也不是为了颠覆。他只是想要求一个答案，了却一桩心事。顺便……也看看这皇宫大内，究竟藏着何等样的高手，能不能让他提起一点出剑的兴致。
他的目标很明确——文渊阁。
那里，是皇家的藏书之所，或许能找到一些当年的蛛丝马迹。
他的身形在重重宫殿的屋顶上起落，如同一缕青烟。禁军的巡逻路线，森严的明哨暗哨，在他眼中，如同虚设。
很快，一座巍峨的阁楼，便出现在他眼前。
文渊阁。
他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从窗户潜了进去。阁内，一排排巨大的书架直抵屋顶，空气中弥漫着书卷和陈木混合的古老气息。
他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探查，一个阴柔、尖细，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威严的声音，便从书架的阴影中，悠悠地响了起来。
“阁下深夜到访，不知是想借阅哪本典籍？”
风清扬心中一凛。
他竟然没有发现这里有人！
他缓缓转过身，只见一个身穿暗红色蟒袍，面白无须，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太监，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手中没有拿任何兵器，只是捏着一根细细的、似乎正在绣花的银针。
他站在那里，仿佛已经和整个文渊阁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咱家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老太监的脸上，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风清扬的瞳孔微微一缩。
高手！
一个他平生都未曾见过的、深不可测的绝顶高手！
“你是何人？”风清扬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如此凝重。
“咱家魏进，忝为东厂督主，一品太监。”老太监魏进微微躬身，姿态谦卑，但那双眼睛，却如同鹰隼般锐利，“倒是阁下……这身法，这剑意，若咱家没猜错，阁下便是早已‘病逝’的华山剑宗前辈，风清扬，风老先生吧？”
风清扬没有否认。在这样的高手面前，任何隐瞒都是徒劳。
“老夫只想知道一件事。”风清扬开门见山，“三十年前，我华山剑气之争，背后可有朝廷的影子？”
魏进闻言，笑了。那笑容，阴柔而又冰冷。
“风老先生说笑了。”他一边说，一边用那根银针，在手中的一块丝帕上，慢条斯理地绣着一朵牡丹，“五岳剑派，乃江湖门派。江湖事，江湖了。我朝廷，从不干涉江湖纷争。”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但风清扬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答案。
“这么说，是有了。”风清扬的声音冷了下来。
魏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
“风老先生，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当今天子，乃是圣明之君。他允许江湖的存在，也允许门派的争斗。但，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个门派，强大到可以威胁皇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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