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839499" ["articleid"]=> string(7) "6359447" ["chaptername"]=> string(7) "第4章" ["content"]=> string(10861) "

凌迟。

朱熊鹰的脑子停止一切想法。

脑海里只有前世里,那种电影和文字里描述的那种恐怖刑法!

“……大人特别交代了……”

“……凌迟。”

朱熊鹰整个人直挺挺地坐倒在稻草上。

“不……不可能……”

“我是‘枭’……”

“我是锦衣卫……”

“哈哈哈哈!”张三的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还做梦呢?小子,你现在是蓝玉逆党,叫朱熊鹰!是陛下钦点的,要被剐三千六百刀的逆贼!”

“记住了,三日后,午时三刻,西市口!”

“别死了,也别疯了,蒋大人要你……清醒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片一片被割下来。”

张三说完,转身就走。

“哐当!”

沉重的牢门合拢。

最后的光线消失。

朱熊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完了。

这次是真完了。

不是被砍头,不是被一刀了账。

是凌迟。

他前世只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的酷刑,那个把人折磨到极致,挑战人类痛苦极限的刑罚,竟然要落在他自己身上。

为什么?

朱熊鹰的牙齿开始打战,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声响。

整个计划,天衣无缝。

系统生成的身份,逻辑自洽,证据确凿。

蒋瓛信了,连北镇抚司的档案都对得上。

自己明明已经从蓝玉义子的身份里跳出来,变成自己人,变成有功之臣!

为什么还要杀我?

还要用这种最残酷的方式杀我?

“毛骧的狗,死了主人,也还是狗。”

“办干净些。”

朱元璋的话,被张三原封不动地带过来,此刻在朱熊鹰的脑子里反复炸响。

狗……

干净……

朱熊鹰打个哆嗦。

他想错了。

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大错特错!

他以为自己是在跟锦衣卫斗智斗勇,是在一个刑侦剧本里求生。

可他妈的,这不是刑侦剧,这是历史剧!

是权力斗争的修罗场!

他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一个现代人的角度,用金手指去解决一个“身份危机”。

但他从来没有真正站到棋盘的最高处,去看看那个执棋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执棋的人,是朱元璋!

一个从乞丐,到和尚,再到开国皇帝的怪物!

他的心思,是蒋瓛那种只盯着功劳的鹰犬能揣摩的?

朱熊鹰你个蠢货!

你凭什么觉得你比蒋瓛更懂朱元璋?

朱元璋杀蓝玉,真的是因为蓝玉谋反?

是因为他僭越?

跋扈?

强占民田?

放屁!

朱熊鹰前世对明史的知识,涌上大脑。

对于一个开国皇帝,一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统治者,手下大将的这点“罪名”,算个屁!

功臣哪个不跋扈?

大将哪个不骄纵?

只要你还能打仗,还能为我老朱家镇守边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

朱元璋真正要杀蓝玉的原因,只有一个!

为了他的好圣孙,朱允炆!

朱允炆是谁?

一个在深宫里长大,满口子曰诗云的白面书生!

他爹朱标死了,他被推上皇太孙的位置。

可他镇得住这帮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骄兵悍将吗?

尤其是以蓝玉为首的淮西武将集团!

这帮人,刀口舔血,战功赫赫,眼里只有带他们打胜仗的大将军蓝玉,心里只有给他们饭吃的老皇帝朱元璋。

他们会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毛头小子?

做梦!

等朱元璋一死,朱允炆登基。

蓝玉振臂一呼,这大明的军队,是听他这个大将军的,还是听南京紫禁城里那个小皇帝的?

结果不言而喻。

所以,蓝玉必须死!

不光他要死,整个淮西武将集团,所有可能威胁到朱允炆皇位的武人势力,都必须被连根拔起!

这才是“蓝玉案”的真相!

一场彻头彻尾的政治大清洗!

是为了把大明的军权,从武人手里夺过来,交到朱允炆和那些文官的手里!

是为了给大明未来的“文官政治”,铺平最后一块绊脚石!

在这个血腥的、不讲任何道理的政治目标面前,他朱熊鹰算什么?

一个卧底?

一个所谓的“功臣”?

朱熊鹰现在终于明白朱元璋那两句话的意思。

当蒋瓛兴冲冲地把“挖出一个潜伏多年的暗子”这个消息报上去的时候,朱元璋是什么反应?

是惊喜吗?

是“太好了,可以深挖蓝玉的罪证了”吗?

不!

是厌恶!

是烦躁!

老子杀蓝玉,是为了给孙子铺路,是为了大明江山的稳定!

你他妈跑过来跟我说,你从蓝玉的裤裆里掏出一只臭虫?

这不等于在告诉天下人,我朱元璋早就怀疑蓝玉?

我早就派人监视我的开国大将?

我这个皇帝,心胸就这么狭隘?

连跟自己打江山的兄弟都信不过?

这件事传出去,让李善长怎么想?

让还活着的那些老兄弟怎么想?

让他们手下的兵怎么想?

这不是功劳!

这是在打朱元璋的脸!

是在破坏他精心营造的“君王被迫除奸”的伟光正形象!

朱元璋要的是“蓝玉谋反,证据确凿,朕挥泪斩之”。

而不是“蓝玉可能谋反,朕派卧底查了几年,终于抓到他把柄了”。

前者是天威难测,后者是阴谋算计。

档次,完全不一样。

所以,当他朱熊鹰这个“枭”冒出来的时候,朱元璋根本不在乎他手里有什么证据。

他只觉得,脏。

这事,办得不干净了。

多出来一个不该有的东西。

而他朱熊鹰,就是那个“不干净的东西”。

“办干净些……”

朱熊鹰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所谓的“办干净”,就是要抹掉自己这个“污点”的存在!

他不但不能活,还必须死!

而且要死得和蓝玉的党羽一样,死在明处,死在西市口,被当成“蓝玉逆党”公开处刑!

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暗子“枭”。

只有一个蓝玉的义子,叫朱熊鹰。

历史清清白白。

朱元璋的形象,也清清白白。

想通了这一切,朱熊鹰感觉到无边无际的绝望。

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用自己的小聪明,去揣测帝王的大权谋。

结果,他从一个只需要被砍头的株连犯,一跃成为让皇帝本人都感到厌烦的麻烦。

蒋瓛为什么要把他凌迟?

因为蒋瓛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他献上的功劳,成了皇帝眼里的垃圾。

他被皇帝嫌弃了!

一个锦衣卫的头子,被皇帝嫌弃,这是多大的恐惧?

蒋瓛不敢恨皇帝,他所有的恐惧和怒火,就只能发泄到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的身上!

所以,他要用最残酷的刑罚,让自己在痛苦中死去。

这是迁怒!

也是一种变相的“谢罪”!

向皇帝表明,自己已经把这个“麻烦”处理得干干净净,而且是以最解恨的方式!

一条完整的逻辑链,在朱熊鹰的脑中形成。

每一个环节,都透着血淋淋的现实。

没有生路。

这一次,真的没有生路。

金手指给了他一个完美的身份,却把他推进一个完美的死局。

三日。

他只剩下三日。

然后就要去西市口,在千万人的围观下,被一刀一刀地……

朱熊鹰不敢再想下去。

黑暗中,只有他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濒临崩溃的情绪,被求生的本能强行压下去。

怕,没用。

悔,没用。

等死,更不是他的风格。

朱熊鹰缓缓抬起头,在极致的黑暗中,他的双眼却亮得吓人。

既然蒋瓛这条路走不通了。

既然朱元璋已经下了必杀令。

那这个局,就是个死局。

除非……

除非能让那个下命令的人,亲自收回命令。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破土而出。

他要见朱元璋!

他要当着朱元璋的面,告诉他,留下自己,比杀了自己,对他的好圣孙更有用!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他自己否定。

开什么玩笑?

他一个被判了凌迟的死囚,凭什么见皇帝?

连诏狱的门都出不去!

可是……

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了。

朱熊鹰靠在湿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

冰冷的墙面,让他混乱的大脑清晰一点。

见朱元璋,不是目的。

让他改变主意,才是目的。

如何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必须拿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比“维护君王形象”更重要的筹码。

这个筹码是什么?

朱熊鹰的脑子飞速运转。

朱元璋现在最关心什么?

朱允炆的皇位!

大明江山的平稳过渡!

自己能在这件事上,提供什么价值?

朱熊鹰闭上眼睛,前世的历史知识,像幻灯片一样一页页翻过。

朱标。。。朱雄英。。。朱允炆。。。。

等等!

朱雄英!

朱熊鹰!

自己的名字,这个被写在死亡判决上的名字。

他被这个名字拖进死局,也将顶着这个名字被凌迟。

他在黑暗中,念出这个名字。

“朱……熊……鹰……”

他又念了一遍,这一次,念得慢一些,音节在舌尖滚动。

“朱……熊……鹰……”

xiong……ying……

一个熟悉又遥远的名字,毫无预兆地撞进他的脑子里。

那个朱元璋放在心尖上,早早夭折的嫡长孙……

朱熊鹰的身体一震。

黑暗中,他睁开双眼。

他抓住一根稻草。

一根足以撬动整个棋局的,最关键的稻草!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死死盯住牢门的方向,一个比之前更加大胆,也更加危险的计划,在他心中疯狂成型。

他要再赌一次!

这一次,赌上所有!

赌注,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名字——朱雄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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