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更加沉闷有力的枪响。
子弹如同长了眼睛的怒龙，呼啸着穿过近四百米的距离，精准地从那个狭小的射击口钻了进去！
下一秒，城墙上方那挺马克沁重机枪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一秒，两秒，三秒……
死一般的寂静。
“中了……吗？”一个玩家颤抖着问。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个重机枪火力点内部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大概是引爆了里面的弹药箱。黑色的浓烟混合着火光冲天而起，将那个坚固的“母堡”炸得四分五裂！
“漂亮！”
“打掉了！他真的打掉了！”
战壕内，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所有人都激动地跳了起来，看着方振国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解决了最大的威胁，方振国没有停歇。他如同一位冷静的猎人，开始对城墙上那些残存的、零星的火力点进行逐个点名。
“砰！”——一个挥舞着指挥刀的鬼子军官。
“砰！”——一个躲在掩体后放冷枪的步兵。
“砰！”——最后一个还在负隅顽抗的机枪副射手。
每一声枪响，都代表着一个威胁的解除。他的枪法，已经超越了“精准”的范畴，达到了一种艺术的境界。那不是在杀戮，而是在进行一场外科手术式的清除。
当城墙上最后一个可见的敌人应声倒下后，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战斗将以这种方式结束时——
“嘀嘀嗒——嘀嗒——嘀——嗒——！！！”
一阵嘹亮、高亢、激昂到足以让血液瞬间沸腾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战场！
是冲锋号！
那不是游戏音效，而是一种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呐喊，一道注入灵魂的命令！
“同志们！冲啊——！”
战壕里，那些由NPC扮演的八路军老兵们，第一个跃出了战壕，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如同猛虎下山，朝着被炮火轰开的城门缺口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冲啊！！！”
幸存的玩家们，在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被这股原始的血性所吞噬。他们忘了这是游戏，忘了这是体验，他们只知道，冲锋号响了，胜利就在眼前！
“杀啊！”方博也热血上头，他大吼一声，跟着人流冲了出去。
方建军紧随其后，这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在这一刻也仿佛找回了年轻时的激情。
然而，方振国没有动。
他没有跟着人群冲锋，只是缓缓地从射击位上站起身，靠在战壕的土墙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幅壮丽的画卷。
他的脸上，不再有战斗时的冷峻与严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比欣慰的笑容。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自己的孙子，看着那些素不相识的年轻人，他们呐喊着，奔跑着，无所畏惧地冲向那座象征着胜利的城池。他们的身影，与他记忆深处那些早已模糊的、同样年轻、同样无畏的战友们的影子，渐渐重叠在一起。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传承。
看到了那份“保家卫国”的血性，并没有因为时代的变迁而消散，而是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在这些年轻人的心中重新燃起。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为他们扫清了障碍，剩下的路，该由他们自己去冲，自己去闯。
老人脸上的皱纹在硝烟的映衬下，舒展开来，如同盛开的菊花。他眼角湿润了，但那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喜悦的、满足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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