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讲革命讲科学，不讲鬼神；讲集体讲贡献，不讲克人。这种‘命硬命软’的谣言——该打！该批！该灭！”
火光映着她的脸，既明亮又冷厉。
人群一阵沉默。
随即，有知青眼神炙热地小声嘀咕：
“她说得对……这话，得写进宣传栏！”
“对，农场就是要批这种迷信思想！”
“还‘天煞孤星’？那是牛鬼蛇神的说法！”
声音此起彼伏，气氛一面倒。
火把的光摇曳不定，映在覃七月脸上，明暗交错，气势逼人。
那一刻，众人竟看不出她是个小媳妇——倒像是火光里的领导，在讲话。
有人率先拍起手来：“沈家媳妇说得好！”
沈母愣了愣，看着正义凛然的儿媳妇，眼底的惊讶一点点化开，被她那几句掷地有声的话感染，不自觉挺直了腰板。
陈家婆媳面如死灰，脸红得像要烧起来。
周婆子抖着手想辩，却被旁边社员一把按住：“少说两句吧，再乱讲，小心真的挨批斗。”
覃七月看着她们，嘴角微勾，那一抹笑，又冷又艳。
陈家婆媳脸都僵了。
她们是下放来的，从到农场那天起就处处低声下气，一会儿奉承知青，一会儿讨好社员。
如今却被众人一齐盯着，那些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疏远——好像她们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两人气得胸口起伏，可也知道再吵只会更丢脸。
这边刚消停时，那边的廖家不知为什么也吵了起来。
“廖花花！你二哥进胶林了！你个害人精！”廖二嫂气势汹汹地站在廖花花面前，声音又高又尖。
周围人全被惊动，纷纷转头看过来。
“胡说八道什么？”廖花花皱眉，语气里带着火，“别没事找事！”
自从她提了“让二哥上、让大哥留”的主意后，这个二嫂就再没给过她好脸。
她是廖家亲闺女，凭什么被一个外姓女人当众训斥？
“‘媳妇，我去除蟒了。’”有人捡起那张纸，念出了上面的字。
一瞬间，场面安静。
随即人群窃窃私语——
“廖大铁没在名单上吧？”
“这是私自参加行动啊。”
“以廖主任的脾气，这事怕是要闹。”
“要是影响行动，处分跑不了。”
廖花花眉头越皱越紧，还没出声，廖母已哎呦哎呦地直打转。
“老二家的，老二真没在家？”
“没在，我找过了，他的砍刀也不见了！”廖二嫂气得直抖，指着廖花花鼻子骂：“就是你！天天逼着你哥去死！”
“我没有！”
“还说没有！”
“你天天给他脸色看、在他面前哭，不是逼，是啥？”
“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廖花花向来最擅长营造温柔贤淑的形象，被廖二嫂当众指着鼻子骂，脸色“唰”地白了。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指尖都在发抖。
“我让他去他不去，现在自己偷偷跑了，关我什么事！”声音一出口，就带了哭腔。
她眼圈通红，胸口一阵阵发紧。
——早知道二哥真要去，她死都要拦着大哥。
可如今倒好，家里三个男人都去了，这一世怕是比上一世还糟。
廖母也慌了神，一想到家里男人全上山，顿时六神无主。
“哎哟，我的儿啊！”她一声惨叫，差点晕倒，被廖大嫂慌忙扶住。
廖大嫂连忙去拉廖二嫂的手，“弟妹，爸和大刚都在，大铁不会有事的，这么多人看着呢，少说两句！”
可廖二嫂早气到头顶，想到自己大着肚子，孩子还没出生就要没爹，一下子冲上去扯廖花花的头发。
廖花花也顾不得形象，尖叫着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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