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规矩他们都懂——
捕猎所得得上交一部分给公社当“集体资源”，剩下的才按工分分配。
一提“能分肉”，叶依依心里立刻痒痒的。
这年月哪儿舍得吃肉？
蛇肉补啊，比猪肉还香。
在七八十年代的南云一带，蛇肉被认为“性温补气”，能强身健骨、祛湿祛寒，对男人补元气、女人补血都有好处。
老人常说“蛇三分毒，七分补”，尤其是农场这种潮湿气候里，吃蛇肉还被当成预防风湿的办法。
她眼睛一亮，立刻说：“妈，我看天命去试试也好。
又不是他一个人去，武装部的人也带队，能出啥事。”
“什么——？”周婆子的三角眼“唰”地一瞪。
嗓门拔得老高：“武装部的也去，那更不能去了！他们那些人枪都有，真要出事，跑得比谁都快！
到时候你男人跑最后，不就被蛇吃啦？你就成了寡妇，看你哭不哭！”
“……”
几个邻居面面相觑，不敢笑，也不敢劝。
叶依依不服气，咬着嘴唇：“妈，你说话也太难听了。这可是机会，说不定真能回城呢。就是不成，也不至于真死——”
“你个糟心婆娘！”
周婆子火冒三丈，一抬手就要打她。
叶依依赶紧躲开。
火把晃得一阵乱影，她绕着院子跑，嘴里还边跑边嚷，陈天命应该去试试。
陈阴天站在门口，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他没吭声，脸色却阴沉着。
目光透过院墙的火光，落在了对面——沈家的方向。
不蒸馒头争口气，只要沈家去，他们也去。
下午挖渠时，他们父子被沈家压了一头，
不不不不，哪止今天。
自打他和沈志国同乡那会儿起，就一直被压着。
好死不死，又在这里遇见。
陈阴天的手背青筋微鼓，心里那口气怎么都顺不下来。
陈天命还不知道即将被自己老子卖了！
他看着自己老娘和媳妇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的，头都大了。
他嫌丢人，甩下火把钻回屋，一屁股坐到竹床上。
“除蟒？”
他冷笑一声，拉了拉被角。
“谁爱去谁去，我可惜命得很。”
＊
听完廖轻松的广播后，家里把门窗都关的死死的。
覃七月躺在床上，额头都冒汗了，她一会儿拿着扇子扇风，一会儿捏着有点水肿的腿。
沈时年进来后，就接替了按摩这活儿。
覃七月舒舒服服地躺着享受按摩，她垂眸看他。
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沈时年下颌紧绷，轮廓凌厉，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样子。
呃，他天天冷着张脸，就没有过开心的时候。
也不知道沈母怎么生出这种丧丧儿来。
看了一会儿，她该死的好奇心又冒出来，她接着挑起中午那话题：
“沈时年，要是当初我没怀孕，你是不是会娶那个女人？”
覃七月是个粗心的人，当时沈时年拉她去领大奖状时，她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是后知后觉，他是奉子成婚。
这么多年，她也知道他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但心里总有疙瘩。
“哪个女人？”沈时年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沈沐川说的那个，为什么没娶她？”
沈时年怔了下，随即轮廓紧绷，神情难堪，“就是一个骗财骗劳力的花心女骗子。”
覃七月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同情。
合着……
这个冷月般的男人，其实挺好骗的，脑子一直不太灵光，总是被骗子拿捏。
幸好，她这个“骗子”还有点良心：至少给他生了个儿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沈哥，我们相亲相爱，好好相处吧！我可绝对不是什么花心女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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