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柳建国脑子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名为侥幸的弦被彻底崩断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精心设计的话术，他费尽心机营造的受害者形象，他刚刚还在声泪俱下表演的悲情……
在这两张轻飘飘的图片面前，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他再也演不下去了。
那张强撑着的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塌下来。
所有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片死灰。
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精气神，瘫软在了冰冷的椅子上。
“他……他们……”
柳建国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牙齿上下打颤，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想说，他们只是姐弟。
可那酒店门口亲昵的拥抱，作何解释？
他想说，那只是正常的财务往来。
可哪有姐姐会三更半夜给弟弟打几百万？
任何的辩解，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
与此同时。
另一间询问室的门被打开了。
还是那名中年警察，但他此刻面对顾辰时，态度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顾先生。”
他主动开口，甚至还带着一丝歉意。
“事情我们已经初步了解清楚了。现在看来，柳家一方寻衅滋事的嫌疑更大。您可以和您的律师离开了。”
顾辰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去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因为一切，都在他的剧本之中。
张律师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
他看着顾辰，那已经不是在看一个客户，而是在仰望一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神明。
“辛苦了，警官。”
顾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领口。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迈开长腿，径直向外走去。
当他推开公安局那扇厚重的大门时，外面早已成了另一片战场。
比医院门口更加疯狂的战场。
“出来了！顾辰出来了！”
“快！快拍！”
“咔嚓！咔嚓！咔嚓！”
数百道闪光灯在黑夜中爆开，汇聚成一片白色的海洋，要将这个刚刚走出警局的男人彻底吞没。
无数的话筒从四面八方，拼了命地递了过来。
“顾先生！请问网上的爆料是真的吗？柳如烟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您的吗？”
“您是被陷害的吗？您打算如何追究柳家的责任？”
“林逸轩到底是谁？！”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质问他是不是暴力狂，再也没有人咒骂他是畜生。
所有的问题，都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齐刷刷地，全部捅向了那个曾经被他们无限同情，此刻却声名狼藉的柳家。
面对这一切。
顾辰依旧一言不发。
他脸上没有任何洗刷冤屈后的喜悦，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他就那么平静地走着，穿过疯狂闪烁的灯海，穿过无数尖锐的提问，走向那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黑色奥迪。
那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气场，让那些疯狂的记者，都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车门打开，顾辰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
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了窗外。
黑色的轿车缓缓启动，汇入城市的车流，将那片依旧闪烁着灯光的混乱，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车内，张律师看着顾辰那张平静得过分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开口问任何问题。
顾辰拿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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