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在马车因外力冲击再次剧烈颠簸、沈静檀控制不住向后撞去的瞬间，他长臂一伸，不是格挡，而是直接将她整个人猛地拽入怀中！
动作迅疾如电，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沈静檀一头撞进他坚硬的胸膛，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方才宫宴上沾染的淡淡酒气。
他的一只手臂铁箍般环住她的腰背，将她死死按在怀里，另一只手则迅速扯下自己身上那件墨色大氅，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将她裹住，连同她的惊呼也一并闷在了厚重的织物里。
视线被剥夺，听觉却变得异常敏锐。车外刀剑碰撞声、闷哼声、重物倒地声不绝于耳。
她能感觉到他胸膛下心脏沉稳而有力的跳动，也能感觉到他环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紧绷如铁，仿佛一座为她隔绝所有危险的山峦。
他第一个动作，不是拔剑，不是御敌，而是将她彻底藏匿起来。
黑暗与窒息感包裹着她，但奇异的是，被他这样近乎粗暴地禁锢在怀里，听着外面激烈的厮杀声，她竟没有想象中的恐慌，只有一种茫然的、被迫的依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刻，车外的打斗声渐渐停歇。
“侯爷，逆贼已尽数伏诛！”亲卫的声音带着喘息传来。
裴砚紧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瞬，但他环住她的力道并未立刻松开。
他先是抬手，扯开将她裹得密不透风的大氅，让微凉的空气和昏暗的光线重新涌入。
然后，他甚至来不及查看自身，带着薄茧的手指便带着轻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快速而仔细地拂过她的发顶、脸颊、手臂、腰背……像是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是否完好无损。
他的指尖冰凉，拂过她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确认她周身并无伤痕，连衣袍都未被划破后，他仿佛才终于卸下了那口气。
下一秒，他猛地收拢手臂，将她更紧、更用力地按入怀中。
这个拥抱不同于马车内那次僵持的支撑，也不同于宫宴下那带着警告的禁锢，而是紧得几乎让她窒息，紧得像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而真实的后怕。
他埋首在她颈窝，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气息粗重不稳，一遍遍低喃，声音沙哑破碎：
“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是在安抚她，还是在说服自己。
沈静檀僵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全身肌肉的震颤，和他胸腔里那失去节奏、狂野跳动的心脏。
他埋首在她颈间的姿态，像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充满了脆弱与依赖。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某处微微一动。
原来，强大如他，也会害怕。
怕失去她。
马车重新启动，朝着侯府平稳驶去。
他却依旧没有松开她，只是拥抱的力道稍微缓和了些，让她得以喘息。
他依旧将脸埋在她颈侧，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仿佛这是唯一能抚平他内心惊涛骇浪的良药。
沈静檀没有再动，任由他抱着。
车窗外，夜色浓重，方才的厮杀如同幻觉。
但车厢内，这紧密相拥的两人之间，某些坚固的冰层，似乎在生死边缘的冲击下，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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