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她终于开口，声音因手腕的疼痛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您弄疼我了。”
裴砚像是被这句话刺了一下，眼底的疯狂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混杂着懊恼与执拗的情绪。
他猛地松开了手。
沈静檀白皙的手腕上，赫然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甚至隐隐泛出青紫。
他看着那痕迹，瞳孔微缩，喉结滚动了一下，但很快，那丝波动便被更强的控制欲覆盖。
“从今日起，”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院外会增派护卫。”
沈静檀心头一沉，抬眸看他。
他迎上她的目光，眼神锐利，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府中近日混入些不必要的闲杂人等，为保安全，你无事便待在院内，不必随意走动。”
理由冠冕堂皇——为了她的安全。
但沈静檀听懂了。所谓的“闲杂人等”，指的恐怕不仅是顾怀瑾，更是所有可能与她产生接触的外界因素。
所谓的“安全”，实质是监控，是囚禁。
他要彻底切断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将她牢牢锁死在这方寸之地，成为他独占的、不容任何人觊觎的禁脔。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
反抗是徒劳的，激怒他只会让处境更糟。
“是。”她轻声应道，脸上无喜无悲，顺从得仿佛只是在接受一个寻常的安排，“但凭二爷安排。”
裴砚紧紧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这过分的平静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抗拒或不满。
但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低眉顺目，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这种彻底的、不带情绪的顺从，反而让他心底那股无名火再次窜起。
他宁愿她争辩，宁愿她反抗，那样他至少能抓住一些真实的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上前一步，距离再次拉近，带着压迫感：“你明白就好。”
他的目光在她缺乏血色的唇上停留了一瞬，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昨日指尖蹭过的触感。
一种想要再次触碰、甚至更进一步的冲动蠢蠢欲动，却被他强行压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安分待着。”他最终只丢下这四个字，然后克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他走后不久，沈静檀走到窗边。
果然，院墙下，小径旁，甚至连接后花园的那个偏僻角落，都无声无息地多了许多身影。
他们穿着侯府亲卫的服饰，腰佩短刃，如同雕塑般挺立，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将整个听竹苑围得水泄不通。
明为保护，实为监控。
这些新增的“眼睛”，像无形的藤蔓，一夜之间疯狂生长，缠绕了她所在的庭院，也缠绕了她的自由。
她坐在窗内，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些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护卫身影。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素净的脸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一种彻底的、令人窒息的禁锢感，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他画地为牢，将她囚于其中。
而她，似乎真的成了笼中雀，连仰望天空的权利都被剥夺。
沈静檀缓缓抬起手，轻轻抚过手腕上那圈尚未消退的红痕。
疼痛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也提醒着她，那颗在绝境中，愈发想要挣脱、想要反抗的心。
被无形高墙围困的听竹苑，连空气都仿佛凝滞。
沈静檀坐在窗边，看着院外那些如同生根般的护卫身影，心中清楚，硬碰硬只是以卵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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