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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能忍过去的事，都是小事。
走出教务处时，陈浩一伙人靠在走廊尽头。
王磊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李寻没看他们，径直走向楼梯。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嗒，嗒，嗒，像某种倒计时。
天台的风声和平时不一样。
李寻是在物理课中途发现的。
老师在讲多普勒效应，说运动声源的频率会变化。
他望向窗外，看着天空被教学楼切割成的矩形。
风声在变化——当有人靠近天台边缘时，气流会改变方向。
监控摄像头在楼梯口，角度看不到天台东侧。
那是唯一的盲区，也是唯一能看见整座城市的地方。
李寻去过三次，都是在放学后。
第一次，他带了半包母亲舍不得吃的饼干，在天台吃完，包装纸叠成纸鹤。
第二次，他背完了元素周期表。
第三次，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站着，直到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吞没城市。
今天他没打算上天台。
但放学时，陈浩的人堵住了前后门。
李寻转身跑向楼梯，向上，一直向上。
脚步声在身后紧追不舍，像猎犬。
天台门没锁。
他冲出去，风立刻抓住他的校服，鼓起来，像要把他拽离地面。
他跑到东侧边缘，转身。
陈浩、王磊，还有另外三个人，站在门口喘气。
黄昏正浓，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五把黑色的刀。
“跑啊，怎么不跑了？”
陈浩走过来，金链子晃荡。
李寻后退，脚跟碰到边缘。
他低头看了一眼，七层楼的高度，地面像一块灰色的橡皮。
“跳啊。”
王磊笑，“你不是物理好吗？
算算几秒落地。”
风声灌满耳朵，割裂耳膜。
李寻想起物理课本上的公式：h=1/2gt²。
自由落体，忽略空气阻力。
他心算了一下，大概1.9秒。
1.9秒能做什么？
能念完一句“妈妈对不起”。
能想起第一张奖状拿到手时的喜悦。
能看见铅笔盒里那枚没送出的创可贴——原本要给前排女生，她削铅笔划破了手，但他没敢递出去。
“听说你爸跟人跑了？”
陈浩凑近，声音压得很低，“你妈在厂里，跟工头……”李寻闭上眼睛。
质数。
2、3、5、7。
不能再数了。
质数是孤独的，但孤独有尽头吗？
13、17、19。
母亲缝纽扣时哼的歌，跑调但温柔。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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