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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在嫁给萧临渊的第五年,那个冬天的大雪,下得比任何一年都早。
冷宫的窗户糊不上纸,凛冽的寒风灌进来,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脸上。
腹中阵阵绞痛,鲜血染红了身下破败的草席。我求宫人去请太医,她们却磕着瓜子说:「太子殿下有令,说您是罪妇,不配请医。」
弥留之际,我仿佛听见远处传来丝竹之声。
哦,我记起来了,今日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白月光,柳含烟的生辰。
他正为她大宴宾客,举杯同庆。
而我,他明媒正娶的太子侧妃,正带着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座被遗忘的宫殿里。
血流尽的那一刻,我突然就笑了。
萧临渊,若有来生,我沈知鸢,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再次睁眼,不是冷宫漏风的房梁,而是将军府我闺房里那顶熟悉的流苏锦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合欢花香,是我最喜欢的熏香。
贴身侍女春桃见我醒来,喜极而泣:「小姐,您可算醒了!您落水昏迷了一天一夜,可吓死奴婢了。」
我抬起手,看着自己纤细却红润的指尖,不是那双在冷宫浆洗衣服磨出老茧、最后被冻得青紫干枯的手。
我回来了。
回到了嫁给萧临渊的一年前,我十六岁这年。
我还没有成为他太子府里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侧妃,我的父亲和兄长也还没有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战死沙场,我们沈家,依旧是权倾朝野的镇国将军府。
心头的狂喜与剧痛交织,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春桃扶我起身,端来一碗温热的参汤。
我刚喝了两口,门外便传来通报声:「太子殿下驾到!」
春桃的脸上立刻漾开笑容:「小姐,您看,您一醒,殿下就赶来看您了,殿下心里还是有您的!」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是啊,他心里有我。
有我这个能为他拉拢兵权的、镇国将军府的嫡女。
前世,我不就是被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骗得团团转,心甘情愿舍了嫡女的尊贵,以侧妃之位嫁入东宫,为他铺平了前路么?
萧临渊一身玄色金丝蟒袍,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他身形高大,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时,总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与疏离。
这张脸,我曾爱了整整十年。
从情窦初开的少女,到心如死灰的弃妇。
如今再看,只觉得面目可憎。
他屏退了下人,独自走到我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探究和……痛苦?
我心中冷笑,做什么戏呢。
「知鸢,」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身子好些了么?」
「劳殿下挂心,已无大碍。」我垂下眼帘,声音平静无波。
他似乎被我这过分疏离的态度噎了一下。
按照以往,我见到他,早就该满心欢喜地迎上去,像只围着他打转的小雀儿。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像粘稠的蛛网。
我能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像带着实质的重量,一寸寸地在我身上逡巡。
良久,他忽然道:「知鸢,柳家上奏,请立含烟为太子正妃。父皇已经准了。」
来了。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
前世的我,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击,哭着质问他,我们年少的情谊算什么,他曾许诺我的正妃之位又算什么。
他只是不耐烦地蹙着眉说:「含烟身子弱,受不得委屈。你素来大度,先做侧妃,以后孤再补偿你。」
为了这句“补偿”,我蹉跎了一生。
此刻,我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缓缓地,清晰地说道:「那真是恭喜殿下和柳小姐了。」
他愣住了。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真真切切的愕然。
仿佛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没有停,继续微笑着说:「殿下,既然您与柳小姐情投意合,那我沈知鸢,也不好占着太子妃的婚约不放。」
「我们,把婚退了吧。」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萧临渊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我说,退婚。」
我重复道,甚至还好心地解释了一下,「殿下心悦柳小姐,我沈家也不是非要攀这门皇亲。与其日后怨偶一对,不如就此别过,各自安好。殿下觉得呢?」
我表现得如此通情达理,如此善解人意。
却看见萧临渊的拳头在袖中慢慢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英俊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
「不准。」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沈知鸢,孤不准你退婚。」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曾让我沉溺的眼眸此刻猩红一片,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惊涛骇浪。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你再说一遍?」他俯下身,滚烫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带着一种野兽般的压迫感。
我被他捏得生疼,却没有挣扎,只是抬眼平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十年,也恨了十年的男人。
看着他此刻这副失控的模样,我的心底,竟然涌上一股扭曲的快意。
萧临渊,原来你也会怕。
你怕什么呢?
怕我这颗棋子,不再受你掌控了吗?
我轻轻地笑了,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殿下,您弄疼我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他燃起的怒火上。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
我的手腕上,留下了五道清晰的红痕。
他看着那红痕,眸光剧烈地闪烁,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我收回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揉着手腕,仿佛那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我累了,想歇息了。」我下了逐客令。
萧临渊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僵硬。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失而复得却又无比陌生的珍宝。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离去。
那背影,竟带了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他走后,春桃才敢进来,看着我手腕上的红痕,心疼得直掉眼泪。
「小姐,殿下他怎么能……」
「春桃,」我打断她,「去准备笔墨,我要给哥哥写信。」
我要告诉兄长,沈家与东宫的这门婚事,必须退。
不惜一切代价。
这一世,我沈知鸢,只想保我家族平安,看我仇人下地狱。
至于爱情……
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早在死于冷宫的那个雪夜,我的心,就已经连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化成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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