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834552" ["articleid"]=> string(7) "6358903" ["chaptername"]=> string(7) "第4章" ["content"]=> string(10664) "
张浩说的“局”在一个精酿酒吧,灯光昏暗,音乐不吵。我到的时候已经坐了五六个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陈昊,这儿!”张浩招手。
我走过去,他旁边坐着个陌生女人,短发,穿白衬衫,正在看手机。见我来了,她抬起头,笑了笑。
“这是许静,我媳妇的闺蜜。”张浩介绍,“律师,专门打离婚官司的,你俩可以交流交流心得。”
许静瞪他,“会不会说话?”
“实话实说嘛。”张浩给我挪位置,“陈昊,刚离婚,房产归他,前妻净身出户跟着白月光跑了。怎么样,跟你那些客户比,不算惨吧?”
许静看向我,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平静的审视,“听起来你前妻很恋爱脑。”
“嗯。”我坐下,点了杯啤酒。
“现在恋爱脑醒了吗?”
“还没。”我说,“还在扑火。”
许静笑了,眼角有细纹,“那你运气不错。要是她早点醒,回头找你复合,更麻烦。”
张浩插嘴:“你怎么知道人家陈昊不乐意复合?”
“看他坐在这里就知道了。”许静端起杯子,“真放不下的人,不会来这种场合。”
她说得对。我来这里,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待着。空荡荡的新家,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孤独的味道。我需要声音,需要人群,哪怕只是背景音。
其他人陆续加入聊天,有抱怨工作的,有吐槽相亲的,有分享旅行计划的。我听着,偶尔插一句,大部分时间在喝酒。
许静很健谈,但不聒噪。她说最近接的案子,说那些为财产撕破脸的夫妻,说争孩子抚养权时暴露的人性黑暗。
“最可笑的是,”她抿了口酒,“很多人离婚时都说‘钱不重要,我只想要个公道’,等真分财产时,连个锅都要争。”
张浩媳妇周婷来了,挨着许静坐下,小声问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许静装傻。
周婷用眼神示意我,许静摇头,“刚认识,能怎么样?”
我假装没听见,专心研究酒单。
聚会散时已经十一点。张浩喝多了,周婷开车,说要送我和许静。
“我打车。”我说。
“我也打车。”许静说。
周婷看看我们,笑了,“行,那你们注意安全。”
等车时,我和许静站在酒吧门口,夜风吹得人清醒了几分。
“张浩说你卖了婚房?”她问。
“嗯。”
“明智。”她点头,“断舍离做得好,恢复得就快。”
“你好像很有经验。”
“职业需要。”她拢了拢外套,“我每天面对的都是破碎的关系,看得多了,就知道什么决定对当事人最好。”
车来了,她的是先到的。
“走了。”她拉开车门,又回头,“对了,如果前妻那边有法律问题需要咨询,可以找我。熟人介绍,打八折。”
我笑了,“希望用不上。”
“希望用不上。”她挥挥手,车开走了。
我的车晚三分钟到。上车后,司机问去哪,我说了新地址。他看着导航,“哟,新小区啊,房价涨得厉害。”
“是吗。”
“可不,我儿子也想买那儿,首付还差三十万。”司机话匣子打开,“现在的年轻人,结婚要新房,生子要学区房,老了要养老房。一辈子就为房子活了。”
我靠在后座,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房子、车子、票子,现代人的三大件。李晴为了爱情放弃了这些,某种意义上,她比我们都勇敢。
只是不知道,这种勇敢能撑多久。
到家洗漱完,已经凌晨一点。躺在床上刷手机,朋友圈刷新出一条动态——李晴发的。
照片里她穿着睡衣,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萧索。配文:“深夜思考,爱情到底是什么?”
下面有共同好友的评论:
“怎么了晴晴?跟赵承宇吵架了?”
“赶紧睡觉,别想太多。”
“真爱需要磨合,坚持就是胜利!”
李晴一条都没回。
我翻了个身,关掉手机。黑暗中,想起许静的话:“断舍离做得好,恢复得就快。”
是该断舍离了。
第二天周六,我回父母家吃饭。母亲做了一桌子菜,父亲开了瓶他珍藏的酒。
“少喝点。”母亲瞪父亲。
“高兴嘛。”父亲给我倒酒,“我儿子有房有钱没负担,现在是黄金单身汉。”
母亲叹气,“话是这么说,但毕竟......”
“毕竟什么?”父亲打断她,“那丫头自己选的路,撞南墙也是她的事。咱们小昊好好的,以后找个更好的。”
我埋头吃饭,不接话。
饭后,母亲收拾厨房,父亲拉我到阳台抽烟。
“真放下了?”他问。
“在努力。”
“那就好。”父亲吐了口烟圈,“我跟你妈当年也差点分手,她家里嫌我穷。后来我咬牙下海,吃了不少苦,总算闯出点名堂。你妈没看错我,我也没辜负她。”
这段故事我听了很多遍,但今天听,感受不同。
“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感情这事儿,得两个人一起使劲。”父亲弹了弹烟灰,“一个人使劲,没用。李晴那丫头,心里没你,你再好也没用。”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手机震动,是许静发来的微信:“张浩说你今天回父母家?我正好在附近办事,你那小区是不是有个不错的咖啡馆?”
我看了一眼,回:“有,叫‘转角’。”
“推荐什么咖啡?”
“美式。”
“好,一会儿见。”
我盯着这条消息,愣了愣。父亲凑过来看,“谁啊?”
“张浩媳妇的闺蜜。”
“哦——”父亲拖长音,“男的女的?”
“女的。”
父亲眼睛亮了,“律师?好好好,知识分子好。去见见,聊聊天,不成当交个朋友。”
我哭笑不得,“您想哪去了。”
“我想哪去了?我想我儿子赶紧开始新生活!”父亲拍我肩膀,“去吧,别让人家等。”
咖啡馆在小区门口,不大,但安静。我到的时候,许静已经在了,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笔记本电脑。
“在加班?”我坐下。
“写个诉状。”她合上电脑,“周末的咖啡馆就是移动办公室。”
服务员过来,我点了美式。许静点的拿铁,拉花很漂亮。
“房子的事都办妥了?”她问。
“都妥了,钱也到账了。”
“打算怎么处理?理财还是再投资?”
“还没想好。”我实话实说,“可能先存着。”
许静点头,“离婚后的财产规划很重要。我有个客户,拿了分手费去炒股,全赔了。现在后悔得要命。”
“你会给客户理财建议?”
“不会,但我会建议他们找专业理财师。”她搅拌着咖啡,“离婚已经够伤了,别再让钱的事雪上加霜。”
我们聊了一会儿工作、生活,还有这座城市的变化。许静是本地人,对每个区都如数家珍。
“你前妻住哪儿?”她突然问。
我顿了顿,“朝阳那边。”
“租金不便宜。”许静说,“赵承宇付?”
“应该是。”我想起李倩的话,“不过好像刷的是李晴的信用卡。”
许静挑眉,“经典套路。用女方的钱养自己的事业,成了是自己的,败了是两个人的。”
“你很了解?”
“见多了。”她喝了口咖啡,“有些男人,专找恋爱脑的女人下手。甜言蜜语不要钱,实际付出抠搜得要命。等女人钱被掏空了,爱也消耗完了,就换下一个。”
我沉默。咖啡苦,但不及心里苦。
“不过你前妻是成年人了。”许静说,“自己选的路,自己承担后果。你没必要愧疚,更没必要等她回头。”
“我没等。”
“那就好。”她看着我,“说真的,陈昊,你条件不错。有房有存款,工作稳定,长得也还行。离婚在现在不是什么污点,反而说明你经历过,更成熟。”
我笑了,“你在安慰我?”
“我在陈述事实。”她认真地说,“我经手那么多离婚案,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离婚后一蹶不振,有些人却活得更好。区别在于心态。”
“你属于哪种?”
“我?”许静想了想,“我离过婚,前夫出轨。刚离那会儿也觉得天塌了,后来想通了——为一个不值得的人浪费情绪,才是最大的损失。”
我有些意外。张浩没说她也离过婚。
“张浩没告诉你?”她看出我的疑惑,“大概他觉得没必要。都过去五年了,我现在过得挺好,有事业有朋友,偶尔约会,不强求结婚。”
“挺好。”
“是挺好。”她微笑,“所以你看,离婚不是终点,是起点。糟糕婚姻的终点,新生活的起点。”
窗外有小孩跑过,笑声清脆。阳光透过玻璃,在桌面上投下光斑。
许静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皱眉。
“客户?”
“前夫的妈。”她按掉电话,“每个月都要打一次,劝我复婚。说前夫知道错了,孩子需要完整的家。”
“你有孩子?”
“没有,她幻想出来的。”许静冷笑,“有些人就是接受不了离婚这件事,总觉得破了就得补。殊不知,有些东西破了,补了也有裂痕。”
这话耳熟。我对李倩说过类似的话。
又坐了一会儿,许静要回去加班。我们AA结了账,在门口告别。
“下次有局还叫你?”她问。
“行。”
“那回见。”
她转身离开,脚步利落。我站在咖啡馆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秋日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发懒。
手机震动,是李倩,又换了个号码:“陈昊哥,姐跟赵承宇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了。现在关机,我们都联系不上。你能不能帮忙找找?”
我删了短信,拉黑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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