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834407" ["articleid"]=> string(7) "6358887" ["chaptername"]=> string(7) "第7章" ["content"]=> string(3033) "

下午,周晓梅回来了。

带回来两个消息。

一是我请假批了,队长听说“婆家打人”,皱着眉批了三天,还嘟囔“贾家也太不像话了”。

二是返城名额的事。

“我偷听到大队会计跟书记说话……”周晓梅压低声音,“今年县里给咱们公社四个名额,咱们大队能分到一个。但贾玉清他爸已经打点过了,基本内定。”

“基本内定,就是还没完全定。”我说。

“可咱们拿什么跟人家争?”周晓梅急道,“贾玉清是高中毕业生,劳动表现‘优良’,还会写文章……”

“我也是高中毕业。”我翻开课本,“劳动表现,我这三年从没请过假,去年还评了‘劳动积极分子’。至于写文章——”

我顿了顿。

前世贾玉清早期那些“知青文学”,至少有一半是我帮他改的。

他总说:“玉兰,你文笔有灵气,但女人写这些东西没用。你帮我改改,等我出名了,功劳分你一半。”

功劳?

他最后连我的名字都懒得提。

“晓梅,帮我找纸笔。”我说。

“你要干啥?”

“写材料。”我看向窗外炽热的阳光,“既然要争,就要争得光明正大。”

那天傍晚,我趴在炕桌上,就着煤油灯写了三份材料。

一份是《关于请求公平评定返城名额的申请》,列了我三年来的劳动工时、获奖情况、以及主动组织知青扫盲班的事迹。‌‍⁡⁤

一份是《关于贾玉清同志家庭背景及推荐名额来源的情况反映》——我没直接举报,只是“客观反映”他父亲的活动情况。

第三份,是给我父母的家信。

前世这封信我没写。因为贾玉清说:“别让家里操心,我能解决。”

这一次,我一笔一划写道:

“父母大人敬启:女儿在陕北一切尚好,唯婚姻一事,经慎重考虑,已决定与贾玉清同志断绝恋爱关系。原因有三:其一,价值观不合;其二,其母品行不端;其三,女儿不愿依附他人回城……”

写到这里,我停住了。

煤油灯的火苗跳动,映着信纸上未干的墨迹。

最后,我添上一句:

“女儿深知二老期盼,但人生路长,女儿想自己走一段。若不能光耀门楣,至少,不做沈家之耻。”

落款:不孝女玉兰,1975年6月13日夜。

写完时,手指被钢笔磨出了水泡。

李小草已经趴着睡着了,课本摊开在《滕王阁序》那一页:“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我轻轻合上书。

窗外,月亮升起来了,清冷冷的,照着黄土高原千沟万壑。

前世我看了一辈子这样的月亮,从青春看到白发,从期盼看到绝望。

这一世,我要走出这山沟。

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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