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地穿行在万米高空的云层之上。
头等舱里很安静，空姐轻柔地为我盖上毛毯。
我没有丝毫睡意。
我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另一部手机。
一部通体黝黑，没有任何品牌标识，造型极为简洁的手机。
我长按开机键，屏幕亮起，一道道复杂的数据流闪过，最终进入了一个加密的操作系统。
这是我的手机。
三年前，我“死”后，它就一直被封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
开机后，信号自动连接上了卫星网络。
一个加密通话请求，立刻弹了出来。
来电人：秦峰。
我最忠心的下属。
我按下了接听键。
「老板，欢迎回来。」
电话那头，秦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投向窗外。
脚下是翻滚的云海，在月光下，像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原。
「这三年，辛苦你了。」
「为老板效力，是我的荣幸。」秦峰的声音里透着绝对的忠诚，「‘创世纪’一切正常，那几个老家伙，还算安分。只是，天穹集团那边，最近有些异动。」
天穹集团。
那个三年前，窃取我的核心技术，联合资本对我进行围剿，逼得我不得不假死脱身的宿敌。
我眼中的寒意，一闪而过。
「不急。」我徐徐开口，「先解决一点家事。」
「老板请吩咐。」
我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飞，在‘风启科技’的职位，让他今天就滚。另外，查封所有我通过第三方渠道，为沈家提供的隐性福利。」
「明白。」秦峰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应下。
风启科技，是我所在城市一家中等规模的互联网公司。沈飞那个引以为傲，月薪一万五的“好工作”，是我当初让秦峰通过一家猎头公司，匿名安排进去的。
至于那些隐性福利……
赵秀莲常去的那家高档美容院的顶级VIP卡。
沈飞那个充值了十几万的游戏账号。
沈月名下那张，额度五十万，却从不需要她还款的信用卡。
这些年，我像一个提线木偶的操纵者，在幕后，用无数根看不见的线，维持着他们光鲜亮丽的寄生生活。
现在，是时候把这些线，一根根，全部剪断了。
「还有别的事吗，老板？」
「暂时没有了。等我落地。」
「是。」
挂断电话，我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闭目养神。
我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
与此同时。
C市，一家灯火通明的网吧里。
沈飞正戴着耳机，和队友一起，在游戏世界里厮杀得热火朝天。
「操！对面的辅助会不会玩？保护一下ADC啊！」
「弄死他！弄死那个法师！老子六神装了，谁来谁死！」
他一边狂敲着键盘，一边嘴里骂骂咧咧，满脸的兴奋与狰狞。
就在他即将带领团队，推上对方高地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本不想接，但电话锲而不舍地响着。
他烦躁地摘下耳机，按了接听键，语气很冲。
「谁啊！有屁快放！」
「请问是沈飞先生吗？这里是风启科技人事部。」电话那头的声音，公式化而冰冷。
「是我，干嘛？」沈飞不耐烦地说道。
「通知您一下，因您的个人能力与岗位要求严重不符，公司决定即刻与您解除劳动合同。请您明天上午十点前，来公司办理离职手续，结算工资。」
沈飞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开除我？你们凭什么开除我？我告诉你，我姐夫可是……」
「沈先生，这是总公司直接下达的指令，我们只是奉命执行。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就这样。」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沈飞举着手机，呆在了原地。
游戏里，队友的咒骂声，胜利的欢呼声，失败的哀嚎声，都离他远去。
他脑子里只剩下那句“总公司直接下达的指令”。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进这家福利待遇极好的公司，是靠自己“优秀”的履历和面试时的“超常发挥”。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在顾远面前炫耀，嘲笑顾远那个月薪八-千的破工作。
直到此刻，他才隐约意识到，他那份引以为傲的工作，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稳固。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客厅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赵秀莲坐在沙发上，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沈月则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不停地打着电话。
看到沈飞回来，赵秀莲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立刻哭嚎起来。
「我苦命的儿啊！你可回来了！那个天杀的顾远，那个白眼狼，他要翻天了啊！」
沈飞把被开除的事情一说，赵秀莲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站起来，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肯定是他！肯定是他干的！这个畜生，他这是要断我们家的活路啊！」
她开始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咒骂我的祖宗十八代。
沈月终于感到了彻骨的害怕。
如果说，之前我扔盘子、买机票、坐豪车离开，还只是让她震惊和愤怒。
那么现在，沈飞被开除这件事，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我的能量，和我那不带一丝感情的报复。
她意识到，我这次，是来真的。
她开始发疯似的回忆。
回忆这三年来，我的种种“反常”。
我明明只是个普通程序员，却总能对她公司里那些复杂的商业项目，提出一针见血的见解。
我偶尔会接到一些奇怪的加密电话，她问起时，我总说是推销的。
我看的书，从不是什么网络小说，而是《国富论》、《资本论》和一些她完全看不懂的金融、科技类专著。
……
所有被她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都串联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她发现，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我。
她用尽了一切办法联系我。
微信、短信、支付宝……所有能发消息的APP，她都试了一遍。
她发了上百条信息。
从一开始的质问：「顾远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快回来给我解释清楚！」
到中间的慌乱：「你把小飞的工作弄没了，他以后怎么办啊？你快去跟他们说说，让他回去上班啊！」
再到最后的哀求：「老公，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你别这样……我害怕……」
凌晨，飞机在京城国际机场落地。
我打开了那部属于“顾远”的手机。
满屏的信息，像雪花一样涌了进来。
我面无表情地，一条条划过，看着那些从愤怒到哀求的文字，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最后，我只回复了四个字。
「咎由自取。」
然后，将她们一家三口的手机号、微信，全部拉黑。
从此，山高水远，再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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