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接话，只能深深低下头。
柳千峰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不管真相如何，如今点苍派已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西域邪教’的帽子我们已经扣出去了，就没有回头路。对内，你要加紧刑堂的整肃，尤其是那些与何松岩过往甚密、或者近期行为有异的人，要严加排查。对外……”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那伙黑衣人想搅局，想让我们互相猜忌，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
“请掌门示下！”韩束精神一振。
“第一，”柳千峰道，“将何松岩定为殉派长老，风光大葬之事，要办得轰轰烈烈，让整个江湖都知道，我点苍派长老是为追回失物、抵御外侮而死，点苍派与那‘西域邪教’不共戴天！同时，暗中将铁钉符号和云头佩的部分信息，通过可靠渠道，‘泄露’给唐门和寒江派。”
“泄露给他们？”韩束不解。
“对。”柳千峰冷笑，“他们不是也手握‘旧物’，也在暗中调查吗？把这潭水搅得更浑，让他们也疑神疑鬼，看看他们会作何反应。尤其是唐门，他们那件旧袍不是被激发了异象吗？看到这铁钉符号和云头佩，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更急于寻找‘剑鞘’合作？或者……对我们也产生更多忌惮？”
“第二，”柳千峰继续道，“你伤愈之后，不必再回晋阳。点苍派要派出真正有分量的人物，前往临渊峰！”
韩束一惊：“掌门，临渊峰如今诡异频发，各方云集，危险重重……”
“越是危险，越是要去！”柳千峰打断他，“躲在点苍山，永远只能被动接招。必须有人亲临其境，去看，去听，去判断！你是刑堂首座，心思缜密，武功足以自保，又亲身经历过黑衣人袭击，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要你去临渊峰，不是去争夺什么遗宝，而是去‘观察’和‘引导’。”
“观察各方动向，尤其是江南顾九章、唐门、寒江派，还有那些神秘黑衣人的动向。引导……则是在必要时，以点苍派的名义，将‘西域邪教’的威胁坐实，将矛头始终指向外部，避免江湖内部因为猜忌而先行崩坏。”
柳千峰看着韩束，目光深邃：“韩束，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此去临渊峰，责任重大，凶险异常。你……可敢担此重任？”
韩束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弟子愿往！定不负掌门所托，查明真相，扬我点苍威名！”
“好！”柳千峰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调派‘风云雷电’四卫中的‘风卫’和‘雷卫’，随你一同前往，听你调遣。另外，点苍派在临渊峰附近的所有暗线，也全部交由你指挥。记住，你的任务不是硬拼，而是周旋与洞察。在局势未明之前，尽量避免与任何一方发生直接冲突，但若有人敢欺我点苍派无人……”
他眼中寒光一闪：“你知道该怎么做。”
“弟子明白！”
“去吧，尽快准备，三日后出发。”柳千峰挥了挥手。
韩束躬身退下，偌大的“苍松堂”内，又只剩下柳千峰一人。
他重新坐回主位，拿起那枚云头佩，对着烛火，久久凝视。玉佩温润的光泽中，那道裂痕仿佛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刺痛着他的眼睛。
“李忘生……顾九章……”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忌惮、怀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恐惧。
“当年的事，最好真的已经了结。”
“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玉石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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