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挽宁也很努力地在组织语言，“从前的盛云城，百姓就算没到怨声载道的份儿上，但也很少能看到这么多的笑脸。人们麻木地生活着，不管做什么，好像只是为了活下去。”
“店铺也有经营，也商贾云集，也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但是人们的脸上没有那所谓的烟火气。城门巍峨，也将这座盛云城围得冷冷清清，仿佛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都囚禁了起来。”
“往来行人多数低头行走，匆匆而过，互相之间连点个头的交流都几乎没有。”
“我经常能看到商铺的伙计无精打采地倚在门边，眼神空洞地望着街道，就算有客人登门也懒得招呼，甚至都不愿起身。”
“我一度以为民间都是这样的，直到我去了南陵的九幽城。”
“所以后来每次有能去九幽城的机会，我都要跟着使臣一起去，我还要跟八殿下保持书信，喜欢听他说九幽盛景，听他讲百姓安居乐业。”
“现在就感觉……盛云城跟九幽城竟无限重叠了。”
桑挽宁说不出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可是只要一想到刚刚那说书人每句话前头都要加上“自大公主离京之后”，就十分别扭。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但似乎又说得没错，的确是她离京之后盛云城才变得更有生机的。
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有孩童嬉笑打闹而过，绊了她的衣裙险些摔倒。桑挽宁扶了一把，那小孩就抬起头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脸，还奶声奶声地说：“谢谢姐姐。”然后跑开了。
后面有家人在追，一路笑骂着。
她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于是问青棠：“以前这种情况，他们的家里人是怎么说的？”
青棠道：“以前最听说的就是‘再闹就叫妖怪吃了你们’，还有‘别再跑了，小心撞到的是妖怪’。”
“哪来的妖怪？”
青棠摇摇头，“不知道，兴许就是大人吓唬小孩子的话。”
桑挽宁看向慕惊语，跟她总结：“以前的盛云城没有色彩，就像是一幅褪了色的画卷。现在的盛云城又重新焕发生机了，又重新绘上颜色了。”
慕惊语没有再问，目光落向一处酒肆。
墨行桉冲着天机呶了呶下巴，天机立即领会，上前买酒。
一小壶酒一两银子，酒香四溢，闻着就是好酒。
天机当场尝了一口，赞是好酒，随口问道：“一两银子一壶的酒就这样香甜，不知那卖到天价的盛云梅酿该好喝到什么程度。”
结果那卖酒人当场就急了：“盛云梅酿？你们是外乡来的？”
天机“哦”了一声，“对，外乡来的，到京城投奔亲戚。老早之前就听说过京城的盛云梅酿，这次来京城也是想开开眼。”
卖酒人冷哼一声，“那种邪物有什么可开眼的？”
“邪物？”天机一愣，“为何如此说？”
卖酒人更激动了——“不是邪物是什么？谁家好酒是用尸体酿的？得亏皇上圣明，砸光了所有的盛云梅酿，要不然那种邪物还不知道要害了多少人。看你是外乡来的，这次就不同你计较，但你可千万不要到处说你想尝盛云梅酿，否则叫人抓到官府去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天机是真意外了，“皇上把酒砸了？亲自砸的？”
卖酒人点头，“那还有假！就在万佛寺门前，皇上亲自砸了所有的盛云梅酿，我们都亲眼看到那只巨大的琉璃酒坛里有具尸体掉了出来。万佛寺的高僧当场替死者超度，再将尸体火化，灰骨放入了万佛塔中。皇上圣明，那样的邪物就该全砸了，免得再祸害人间。”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48937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