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炎接过，心头一暖：“谢把总。”
“别谢我。”周铭眼神复杂，“陆炎，我年轻时也像你一样，以为凭一腔热血就能扫清污浊。可这世道……有时候，活下来比什么都难。”
他拍了拍陆炎的肩膀：“活着回来。我需要你，这支队伍也需要你。”
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没入夜色。
陆炎握紧瓷瓶和铁哨，深吸一口气。
子时，万籁俱寂。
八道黑影如鬼魅般潜行至军械库侧墙。排水口的铁栅栏果然松动了，王铁柱和张猛合力，无声无息地将栅栏卸下，露出一个勉强能容人钻过的洞口。
陆炎率先钻入，落地时踩在松软的泥土上——这里是一片废弃的花圃，长满荒草，正好隐蔽。其他人鱼贯而入，最后进来的郑老七将栅栏虚掩回去。
后院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哨塔上几点灯火。铁门旁，老吴的身影隐在阴影中，见他们来了，急忙挥手。
“快！守卫被我支去前院查账了，最多半炷香！”老吴的声音压得极低，颤抖着掏出钥匙打开铁门。
门后，阴冷的空气裹挟着霉味扑面而来。秘道入口像一张巨兽的嘴，吞噬着所有的光。
陆炎点燃一支特制的火把——火把头用浸过松油和硫磺的布条缠绕，燃烧时烟雾较少。昏黄的光勉强照亮前方几步。
“按计划行动。”他打了个手势，带着王铁柱、张猛、陈水生踏入秘道。赵小乙四人则分散隐蔽在院中各处。
阶梯向下延伸了约三十级，转为平直的甬道。甬道宽五尺，高七尺，两侧石壁粗糙，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中间有一条清晰的拖拽痕迹，宽约两尺，像是经常有重物被拖过。
陆炎蹲下身，用手指捻起拖痕中的一些碎屑——是木屑，还有零星的铁锈。
“是装军械的木箱。”他低声道，“经常搬运，把地面都磨出沟了。”
四人继续前进。甬道曲折，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显然不是直线。陆炎每隔十步就在地上撒一点磷粉，微弱的绿光在身后连成一条断续的线。
走了约莫一里地，前方传来微弱的水声。
“是地下河？”陈水生侧耳倾听。
陆炎摇头：“更像……潮水声。”
再往前，甬道突然变宽，出现一个约三丈见方的石室。石室中央堆着十几个空木箱，角落里散落着断裂的麻绳和破布。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尽头——那里有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门外漆黑一片，但能清晰地听到哗哗的水声，还有咸腥的海风！
“通向海边！”陈水生兴奋道。
陆炎举着火把凑近铁栅栏。栅栏门用粗铁链锁着，但锁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他用手一拽，锁链“哗啦”一声竟断开了。
推开栅栏门，外面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海蚀洞！洞口被潮水半掩着，月光从洞外照进来，能看到洞外是一片礁石滩涂，海浪拍打着岩石，溅起白色泡沫。
“这里是营墙外的乱葬岗下面！”张猛低呼，“我以前来这边捡过海货，这洞我知道，本地人叫‘鬼哭洞’，都说夜里能听到鬼哭，原来是潮水灌进来的声音！”
陆炎走出洞口，站在礁石上环视四周。这里位置极为隐蔽，三面都是陡峭的崖壁，只有退潮时能从滩涂绕过来。而崖壁上方，就是剿倭大营的营墙。
“看那里！”王铁柱指向不远处的滩涂。
月光下，滩涂上留着几道深深的车辙印，还有杂乱的脚印。车辙印延伸向远处，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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