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进？”赵小乙问，“军械库夜里也有守卫。”
“吴库管会在子时换班时，把后院的守卫调开半炷香时间。”陆炎道，“我们从侧墙翻进去，那里有个排水口，铁栅栏年久失修，已经松动了。”
他看向每个人，分配任务：“进去后分两组。第一组，铁柱、张猛、陈水生，跟我下秘道探查。第二组，小乙、石头、二狗、老七，在外围警戒，若有异常，用鸟叫声示警。”
“火长，秘道里情况不明，要不要带武器？”王铁柱问。
“带短兵器，弓弩不便。”陆炎从床铺下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几把磨得锋利的短刀和匕首，还有两副简易的臂弩——这是他用营中废弃的零件偷偷改装的，“每人一把刀。铁柱和张猛各带一副臂弩，备用。”
他又取出几个小竹筒：“这里面是磷粉，撒在地上会发出微光，可以做路标。还有这个——”他拿出几个用猪尿泡做的简易呼吸器，“秘道可能通风不畅，如果觉得气闷，用这个捂住口鼻，里面装了木炭碎末，能过滤浊气。”
众人惊奇地看着这些稀奇古怪的装备。郑老七拿起一个呼吸器看了看，咧嘴笑道：“火长，您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些玩意儿闻所未闻。”
“活命用的。”陆炎没有多解释，“现在，重复一遍行动细节和暗号。”
众人低声复述，确认无误后，陆炎让他们各自回去准备，养精蓄锐。
帐篷里只剩下陆炎和赵小乙。
“火长，”赵小乙犹豫着开口，“我总觉得……这事太险了。孙继业在营里经营多年，那秘道若真是他的财路，肯定有防备。”
“我知道。”陆炎擦拭着短刀，“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周把总被架空，我们被排挤，若不想办法破局，三个月后，要么被耗死在这里，要么被送上战场当炮灰。”
他抬头看向赵小乙：“怕了？”
少年摇头，眼神坚定：“不怕。就是……觉得憋屈。咱们明明是来杀倭寇的，却要先跟自己人斗。”
“有时候，最大的敌人不在对面，而在背后。”陆炎将刀归鞘，“去休息吧。子时前，养足精神。”
赵小乙离开后，陆炎独自坐在油灯前。他从怀中取出那半截刀条，就着灯光反复查看。磨平的铭文处，在特定角度下，能看出极浅的刻痕——不是完全磨平，而是用锉刀粗粗打磨过。
如果用细沙研磨，也许能还原出原本的字迹？
他正思索着，帐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周铭低沉的声音：“陆总旗，在吗？”
陆炎收起刀条，掀开帐帘。周铭独自一人站在月光下，左臂依旧吊着，但神色比白日精神许多。
“把总，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今日去了军械库，还碰上了胡阎王？”周铭走进帐篷，直截了当。
陆炎心中一惊——周铭的消息竟如此灵通？他点头，将今日之事简要说了一遍，包括秘道的发现和今晚的计划。
周铭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可知道，若今晚之事败露，会是什么下场？”
“私探军械库，按律当斩。”
“知道还要做？”
“不做，也是等死。”陆炎看着周铭，“把总，孙继业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宁波大营。双月湾的案子，我们知道的太多了。”
周铭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苏医官配的解毒丸，能防瘴气迷烟。秘道若真通向外界，可能会设陷阱。”他又取出一枚铁哨，“若遇险，吹响此哨，我在营中有些人手，虽不多，但能制造混乱接应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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