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833226" ["articleid"]=> string(7) "6358729" ["chaptername"]=> string(8) "第48章" ["content"]=> string(3790) "

沈砚就跪在那里。

从卯时宫门开启,到此刻辰时三刻,他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只穿一件半旧的青布棉袍,没有披风,没有暖炉,就那样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石板上。膝盖早已麻木,刺骨的寒意从石板透上来,顺着腿骨向上蔓延,冻得他浑身都在颤抖。可他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头微微垂着,目光落在面前三步远的地面上——那里刻着一道浅浅的凹痕,是经年累月车马碾压留下的。

他手里捧着一封奏疏,是昨夜在客栈里写的。纸是粗糙的黄麻纸,墨是劣质的松烟墨,字迹却工整清晰,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草民沈砚,原永昌府学政,冒死叩阙上书。请陛下收回成命,准苏氏清晏出宫归家。”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解释,没有哭诉,没有哀告。就像三年前他在朝堂上那些条陈一样,直指核心,不留余地。

他知道这不可能。皇帝已经下旨册封,苏清晏已经入宫为妃,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岂会因为一个草民的上书而改变?

可他还是要来。要来跪在这里,要来递这封奏疏。要来用这种方式,告诉皇帝,告诉所有人——他不认这个结果,不认这道圣旨,不认这强权下的“既成事实”。

哪怕这是螳臂当车,是飞蛾扑火,是以卵击石。

他也要求。

晨钟响了,悠长沉浑,在寒冷的空气中传得很远。宫门内开始有动静,上朝的官员陆续到来。先是几个低品级的官员,穿着青色、绿色的官袍,匆匆走过,看见跪在那里的沈砚,都愣了一下,脚步放缓,窃窃私语。

“那是谁?”

“看着眼熟……像是……沈砚?”

“沈砚?永昌那个学政?他不是辞官了吗?”

“怎么跪在这里?手里拿的什么?”

“嘘——别多问,快走快走。”

接着是更高品级的官员。红色的官袍,紫色的官袍,在晨光中鲜艳夺目。他们看见沈砚,反应各不相同——有人皱眉,有人冷笑,有人摇头叹息,有人视若无睹。

周显的轿子到了。轿帘掀起,吏部尚书缓缓走出,一眼就看见了跪在不远处的沈砚。他脚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惊讶,是恼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但他很快恢复平静,整了整官袍,目不斜视地从沈砚身边走过,像走过一块石头。

张承业跟在周显身后,看见沈砚,脸色变了变,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匆匆跟上周显。

令狐安也来了。这位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捋着胡须,在沈砚面前停下,看了他片刻,才低声说:“沈砚,你这是何苦?既已辞官,就该安分守己。如今这般,是嫌命太长吗?”

沈砚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奏疏捧得更高了些。

令狐安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徐阶是最后一个到的内阁大学士。老学士拄着拐杖,走得慢,当值的侍卫要搀扶,他摆摆手。走到沈砚面前时,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这个曾经的门生。

三年不见,沈砚瘦得脱了形,脸颊凹陷,眼窝深陷,嘴唇冻得发紫,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清亮,依然坚定,依然……不肯屈服。

徐阶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痛惜,有无奈,也有……一丝骄傲。骄傲这个年轻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依然保持着这份风骨,这份宁折不弯的倔强。

“沈砚,”徐阶的声音很轻,只有两人能听见,“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48930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