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833223" ["articleid"]=> string(7) "6358729" ["chaptername"]=> string(8) "第46章" ["content"]=> string(3958) "

“京城。”

“京城?那可还远着呢。”老艄公摇着橹,湖水哗啦作响,“公子赶得这么急,是有急事?”

沈砚望着茫茫湖水,许久,才说:“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让公子这般不顾一切?”

“……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

老艄公愣住了,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公子啊,老朽活了六十多年,见过不少人,不少事。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强求不得。”

“我知道。”沈砚的声音很轻,“可我还是要去。至少……要离她近一些。”

老艄公不再劝了,只是用力摇橹。船在湖心破浪前行,水花溅起,打湿了沈砚的衣摆。

第十三日,入湖北。开始下雪。起初是细碎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后来变成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将天地染成一片苍白。官道被雪覆盖,看不清路,马走得艰难。沈砚也冻得厉害,手指僵硬,几乎握不住缰绳。

他在一处小镇停了下来,找了间客栈,想歇一晚。客栈老板看他满身风雪,脸色青白,吓了一跳:“客官这是从哪儿来?怎么冻成这样?”

沈砚摇摇头,只要了间房,一盆炭火。炭火生起来,屋里有了暖意,他却觉得更冷——是心里冷。看着跳跃的火苗,他想起了永昌府学政公廨里的那盆炭火,想起了杨慎端来的热茶,想起了那些围炉夜话的寒门学子。

那些日子,虽然清苦,却有盼头。盼着府学越来越好,盼着那些孩子能有出息,盼着……三年期满,回京娶她。

现在,府学还在,孩子们还在,盼头却没了。

沈砚坐在炭火前,伸出手烤火。手上满是冻疮,红肿溃烂,一遇热,钻心地疼。可他像是感觉不到,只是呆呆地看着火苗,看着看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一次,他没有抹去。任由眼泪流着,流到嘴角,咸涩的,像这世道的味道。

歇了一夜,天未亮,他又上路了。雪还在下,官道上积了厚厚一层,马走得深一脚浅一脚。沈砚也不催,只是牵着马,一步一步往前挪。

第十五日,到河南境。雪停了,但更冷了。滴水成冰,呵气成霜。沈砚的耳朵冻伤了,起了水泡,一碰就疼。嘴唇也裂得厉害,说话都困难。但他还是赶路,白天走,夜里也走,像是要把这三年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

路上遇到一个商队,是从南边往京城运丝绸的。商队管事见他独行,便邀他同行:“公子一个人太危险,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也是去京城,顺路。”

沈砚答应了。跟着商队,至少安全些,也能快些。

商队有十几辆车,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管事姓陈,是个和气的中年人,路上常与沈砚闲聊。

“公子去京城做什么?”陈管事问。

“找人。”沈砚说。

“找什么人?亲戚?朋友?”

“……故人。”

陈管事看出他不愿多说,便换了话题:“公子是读书人吧?听口音,像是南方人。”

“永昌府来的。”

“永昌?”陈管事惊讶,“那可远了!公子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

沈砚点点头,没有细说。苦吗?当然苦。可比起心里的苦,这些皮肉之苦,又算什么?

商队走得快,每日能走一百多里。第二十日,过了黄河。河水结了冰,冰面上可行车马。沈砚站在河边,望着滔滔河水——虽然冻住了,但冰下依然暗流汹涌,像这世道,表面平静,内里却藏着无数凶险。

过了河,就是河北了。离京城越来越近。

沈砚的心也越来越沉。近乡情怯,可他怯的不是乡,是那座城,是那座城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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