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833213" ["articleid"]=> string(7) "6358729" ["chaptername"]=> string(8) "第42章" ["content"]=> string(4165) "

黄昏时分,杨慎又来敲门。这次他端来一碗粥,还有一碟小菜:“大人,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沈砚坐在书案前,面前摊着纸笔,却一个字也没写。他抬起头,看着杨慎,眼中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杨慎,坐。”

杨慎忐忑地坐下。

“我在永昌三年,你跟我最久。”沈砚的声音很轻,“你觉得,我这三年,做得如何?”

杨慎一愣,随即认真道:“大人做得极好。府学从八十人扩到一百二十人,寒门子弟占了大半。修了学舍,增了学田,今岁秋闱中了五个举人——这是永昌十年未有之盛况。百姓都说,大人是难得的好官。”

“好官……”沈砚喃喃重复,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可好官有什么用?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

杨慎心中一惊:“大人……”

“她要入宫为妃了。”沈砚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皇帝下旨,册封蕙嫔。十月初八,已经入宫了。”

杨慎瞪大了眼,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终于明白,大人今日为何如此失魂落魄。

“大人……”良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您……打算怎么办?”

沈砚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暮色四合,天边的晚霞红得像血,将远山的轮廓染上一层凄艳的色彩。

“我要回京。”他说。

杨慎猛地站起身:“大人不可!您现在是永昌府学政,无旨不得离任!擅自回京,是重罪!”

“我知道。”沈砚转过身,脸上是杨慎从未见过的决绝,“所以,我要辞官。”

“辞官?!”杨慎失声叫道,“大人,您疯了吗?您好不容易在永昌做出成绩,吏部记了档,将来有望升迁回京。现在辞官,这三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白费就白费吧。”沈砚的声音依然平静,“没有她,这些努力,这些成绩,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大人……”

“杨慎,你不懂。”沈砚打断他,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三年前,我答应过她,要回来娶她。她也答应过我,会等我。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们的承诺。如今她被迫入宫,是因为我,因为与我的关系,才引来了祸事。我若还在这里安安稳稳做官,还想着升迁回京,那我还是人吗?”

杨慎哑口无言。他看着沈砚,看着这个三年来在永昌吃尽苦头却从不抱怨的学政,此刻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愧疚,是痛苦,是不顾一切的决绝。

“大人,就算您辞官回京,又能如何?”杨慎艰难地说,“她已是宫妃,您见不到她,更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触怒皇帝,到时候……”

“到时候怎样?”沈砚笑了,那笑容凄厉而惨淡,“大不了就是一死。可若要我在这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做我的学政,等着所谓的‘升迁回京’——那我宁可死。”

他走回书案前,提起笔:“我要写辞呈。还要写一封奏疏,一封……给皇帝的奏疏。”

“大人!”杨慎跪了下来,声音哽咽,“您不能这样!您这是自毁前程啊!徐阁老信中不是让您‘珍重,勿作他想’吗?徐阁老都这么说了,您……”

“徐阁老是为我好,我知道。”沈砚的笔尖已经落在纸上,“可有些事,不是‘为好’就能做的。有些路,明知道是绝路,也得走。”

他开始写。字迹起初有些颤抖,但越写越稳,越写越快。

辞呈很简单,不过寥寥数语:“臣永昌府学政沈砚,因私事请辞,恳请恩准。”没有理由,没有解释,干脆利落。

奏疏却写了很长。他写这三年来在永昌的所见所闻——百姓的困苦,官吏的贪墨,学子的艰难。他写自己办学堂的初衷,写那些寒门学子眼中的光,写李墨那样的年轻人对改变命运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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