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833159" ["articleid"]=> string(7) "6358729"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1章" ["content"]=> string(3844) "

公廨里,王师爷果然在。他今日穿了身簇新的绸衫,外罩一件黑缎马褂,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转得哗啦作响。见沈砚进来,也不起身,只抬了抬眼皮:“沈大人回来了。”

“王师爷有事?”沈砚在书案后坐下。

“也没什么大事。”王师爷继续转着核桃,“就是听说,沈大人最近对府学的事,很是上心啊。”

“学政本职,自当尽心。”

“尽心是好事。”王师爷笑了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不过沈大人,有些事,过犹不及。府学这些生员,良莠不齐,有些人家境贫寒,本就不是读书的料。沈大人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心力?”

沈砚看着他:“王师爷此言差矣。读书不论贫富,只论才学。寒门子弟若真有才,更该栽培。”

“才?”王师爷嗤笑一声,“沈大人说的是那个李墨吧?我听说,他家连佃租都交不起,父亲是个泥腿子,母亲常年卧病。这样的人,就算读了书,考了功名,又能如何?没有家世背景,在官场能走得远?”

“能不能走远,是他的本事。”沈砚的声音冷了下来,“但读不读书,是他的权利。王师爷今日来,若是为李墨家欠租的事,不妨直说。”

王师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放下核桃,盯着沈砚:“沈大人既然挑明了,那我也直说。李墨家欠我三石租子,限期已过。按规矩,要么交租,要么收地。可李墨父亲托人来求,说家里实在困难,想用李墨在府学的名额抵债。”

“名额抵债?”沈砚心中一凛。

“正是。”王师爷重新拿起核桃,“我有个侄儿,今年十六,也想进府学读书。李墨若自愿退学,让出名额,那三石租子,我可以缓一缓,甚至……减半。”

沈砚终于明白了。王师爷绕了这么大圈子,原来是为了这个——他侄儿想进府学,但府学名额已满,于是就打起了李墨的主意。用欠租逼李家,逼李墨退学,名额自然就空出来了。

好算计。既解决了侄儿的入学问题,又显得“宽宏大量”减了租,还能顺便敲打他这个新来的学政。

“王师爷,”沈砚缓缓道,“府学名额,不是货物,不能买卖,更不能抵债。这是朝廷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王师爷不以为然,“沈大人刚来永昌,可能还不懂这里的‘规矩’。府学每年都有生员因各种原因退学,名额空出来,自然有人补上。至于补谁……那就要看‘懂事’不懂事了。”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沈砚站起身:“王师爷,李墨我不会让他退学。他家的租子,我会想办法。至于令侄入学的事——府学有府学的规矩,明年二月会有新生入学考试,令侄若有才学,自可考进来。”

王师爷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慢慢站起身,走到沈砚面前,压低了声音:“沈大人,我知道你在京城有些背景。但这里是永昌,天高皇帝远。知府大人是我表兄,府衙上下,多少人都得过我的好处。你一个学政,正七品,真要为了一个穷学生,跟我过不去?”

沈砚迎着他的目光:“不是跟你过不去,是跟规矩过不去。”

“规矩?”王师爷冷笑,“沈大人,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那个李墨在府学待不下去?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这个学政,做得不安生?”

“信。”沈砚平静地说,“但我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两人对视良久。公廨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秋风吹过老槐树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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